…”
“你說什麼?!”孫進榮怒目圓瞪。
孫培超嚇得身子一抖,畏懼地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鐵青,額上青筋爆跳,終是將心中不滿悉數嚥了回去,再不敢多話。
“我如今沒功夫理會你,立馬滾回房裡去,若是我回來之後再知道你又偷偷溜出去,你瞧我饒不饒你!”孫進榮深吸了口氣,厲聲道。
孫培超唯唯喏喏地向他躬了躬身,老老實實地回房去了。
孫進榮頭疼地揉揉額角,這個次子,實在是讓他無從下手,如若長子好好的,他只要不在外頭惹出事來,他睜隻眼閉隻眼倒也罷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再不知收斂,只怕將來……
重重地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報應啊!只給他留這麼一個不成才的兒子,輕不得、重不得。
“老爺,時辰不早了,宮裡頭還在等著呢!”一旁的長隨見他停在原處唉聲嘆氣,忍不住輕聲提醒。
孫進榮回神,“走吧!”
一路順暢地進了宮,又在太監的引領下到了怡祥宮,趁著宮人為他進去稟報,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這宮裡的景緻,入目均是雅緻又不失尊華的裝扮,處處擺設均見巧思,他不得不相信,他那個外甥女兒真的再不同往日。
“娘娘請孫大人進去。”一名圓臉的綠衣小宮女從裡頭行了出來,衝他福了福後道。
孫進榮忙道,“多謝姑娘,有勞!”
進了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端坐上首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華服女子,待定睛看細看,他心頭一震,腳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來,微微失神地望著那人。
這樣的容貌,依稀與記憶中的某張容顏重疊了起來……
“孫大人。”輕輕的提醒聲讓他回過了神,他不敢再多想,連忙上前行禮,“臣孫進榮參見昭儀娘娘,娘娘金安!”
蘇沁琬定定地望著他,眼前的男子兩鬢斑白,面容憔悴,老態畢現,卻是與她印象中的那個人截然不同。她微微垂著眼瞼,半晌之後才淡然地道,“孫大人免禮,賜座!”
“謝娘娘!”
殿內一時陷入了靜謐當中,也不知多久,孫進榮才率先打破了沉默,“娘娘如今在宮裡一切可好?”
“很好,多謝孫大人記掛著。”仍是淡然無溫的語調。
孫進茶卻仿似聽不出她話中的冷淡疏離,嘴角揚著一絲笑容又道,“好好好,如此便好!”
沉默再次襲來。
孫進榮怔怔地望向上首,眼神又有幾分迷離,真是像啊……往些年形容尚小尚且看不出,如今長開了,又是婦人打扮,卻是愈發的像了,若不是這一身宮裝,他都幾乎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心中突然發出幾分惶恐來,他這樣待她的後輩,他日魂歸,又有何面目去見她?
“一個女子獨自在宮裡頭,既無父母教導,又無兄弟姐妹扶持,務必萬事謹慎、諸多小心,好生保重自己,切莫鋒芒太露。常言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萬一將來……日後行事需多思、多看、多聽,逢人只說三分話,切莫全拋一片心,記得給自己常留一條後路。”
蘇沁琬詫異地抬眸,難以置信地望著突然向她語重心長地教導著的孫進榮,一時竟分不清對方的用意。
難道,他這是想著以情打動她,讓她不要再追究?
正疑惑間,卻仿似聽得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她再待聽個分明,卻見孫進榮起身向她行了禮,“臣不敢再打擾娘娘,便先告退了!”
言畢,竟是躬了躬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蘇沁琬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越行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眼前。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微張著嘴,對孫進榮的來意首次產生了懷疑。他走得如此乾脆,倒真的不像是故作姿態,還有方才那番勸導,如今細細想來,倒真的是含著幾分真心。
可是,她在孫家住了這麼多年都不見他對自己生出慈愛之心,如今怎會如此突然地……
蘇沁琬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呆地坐著,久久無法反應。
卻說孫進榮一路離開了怡祥宮,腳步越走越快,到後來幾乎接近小跑,讓跟著他的太監氣喘吁吁,“孫、孫大人,請、請慢些……”
孫進榮卻仿似聽不到,步伐未改,心中卻愈發的難受、愈發的不安、悔恨。
他當年生母過世,生父漠視,在府中孤苦無依時,是蘇沁琬外祖母牽起他的手,溫柔慈愛地擔起照顧他的職責,待他如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