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仵作大駭。
這怎麼可能呢?
這樣的事,為人夫者怎麼會答應呢?
郭推官想不通,目光放在了趙摯身上。
趙摯仍然站在高卓齊兆遠中間,表情動作,無一處不妥……
他覺得不大對。
這位觀察使話不多,他卻總有種別人勝券在握,牽著所有人鼻子走的感覺。
之前他瞧不上觀察使,認為人家只是徒有其名,現在看,他是不是……被誤導了?這位觀察使,是不是故意的?
人不是什麼沒用的紈絝子弟,正經是有能力的實幹之人,確然簡在帝心,不存在什麼失寵!
孫仵作被這氣氛壓的,腿有點抖。
他努力挺直腰桿,不讓人看到他的弱勢,繼續找理由:“官府不是菜市場,全憑一人之言,樣樣有規矩的。宋姑娘自己說好,不見得真的好,哪怕有死者家屬支援,非官府官冊錄入記載的仵作,不被允許參與大案——咱們這州府,可沒有宋姑娘的名字。”
宋採唐倒是不知還有此一條,看向不遠處的溫元思。
溫元思面色肅然的點了點頭。
規矩確是如此,一般小案,有主官擔著責,比如西門綱一案,有通判府尹行過印,宋採唐即便不是官冊仵作,也可以徵用,雲念瑤一案卻不同,案情太大太重,牽扯太深。
現辦手續根本來不及,一層層稽核回來,黃花菜都涼了。觀察使按理官階夠,但觀察使遊走四方,並不在一地停留,遂也就不能管這一地之事,強勢請用,刺史……倒是有資格。
有刺史直接擔保行印,倒是可用。
溫元思迅速朝宋採唐眼色示意了一下李刺史。
宋採唐不知辦這件事的手續規矩,但溫元思這個眼色,她很明白,意思就是刺史搞的定麼。
她心內快速思量計較,很快有了答案。
她沒第一時間把話拋給李刺史,而是看向了趙摯:“我名不在官冊之上,空有一手本事,也欲毛遂自薦,任本案仵作,不知觀察使大人敢不敢用?”
趙摯眼眸微眯,眸底盪出淺淺笑意。
好聰明的姑娘。
雲念瑤一案難處頗多,這些日子走訪私察,收穫有限,孫仵作之流廢物沒半點用,他需要一個稱手助手。他見過宋採唐救死,也見過宋採唐剖屍,很難不起心思。
他早看上宋採唐,準備拉人入夥。
可宋採唐表現,比他想象的還要優秀。此人並非書呆子直心眼,只有一手驗屍本事,猜度心思的本事也不小……
這出頭的時機,選的太好了!
如此,倒方便了他行事,省了很多工夫。
他心裡想著,咧嘴笑開,露出一口白牙:“我這人最經不得激,宋姑娘問我敢不敢?宋姑娘可知,我想看到的,喜歡看到的,是怎樣場面?”
宋採唐微微笑著,順著他的話往下:“血流成河?探究謎底?勢均力敵?還是眾人圍繞,聲音表現各異,唯我獨醒?”
她說一句,溜眼觀察一下李刺史表情。
到最後,發現李刺史明白了她話中刻意提及的‘熱鬧大戲’重點,方才偏頭看過去:“不知刺史大人可願給小女子這個機會,發個特赦條令,讓觀察使開開眼?”
李刺史大腦迅速轉動。
資訊渠道有誤,齊兆遠的態度,他搞錯了。高卓他也惹不起,案件形勢變的複雜,攬功太難,甩鍋給趙摯,是最好的做法,進可攻,退可守。
做好的交易,白紙黑字寫下的協議,改不了,這案子已經是趙摯的。趙摯這人有些邪性,讓他看不透,眼下局面,他有點不懂。
趙摯肯定是做了手腳的,但做了多少,他不知道。這宋採唐雖是女子,卻很有野心,隨勢定計,強勢插入,趙摯搭的局,倒為她做了嫁衣裳。趙摯看著無所謂,心裡是不是真的無所謂?傳聞裡可是說,這一位,極厭惡女人的。
這兩個要是打起來,就更好看了。
屆時他可以搶功,也可詆譭,要毀一個女人,不要太容易。趙摯若就此垮了,更好,都不用他努力了!
電光火石間想好一切,李刺史笑著答應:“官府對人才向來渴求,天子都願禮賢下士,本官又怎會將有真本事的人拒之門外?只是——”
李刺史眼神閃了閃,還是要為自己人出頭的:“宋姑娘的剖屍絕技,到底能做到如何效果,還未可知,這結果不能保證,本官這特殊條令,也不好下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