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不動了。
葉深握著她手指的掌心緊了緊,目光落在她發紅的眼角,頓了頓,問道:“吃飽了?回去?”
陶鹿腦袋點了兩下。
兩人上車,陶鹿手指繞著繫好的安全帶,低著頭髮呆,察覺葉深正看著自己,疑惑抬頭,“開車呀。”
葉深目光又落在女孩發紅的眼角,嘆了口氣,傾身過去,微燙的唇印在女孩眼角。
陶鹿僵住。
葉深挪開一點,垂眸看著女孩發紅的眼角,頓了頓,又吻上去。
“以後不許這麼哭了。”他的聲音輕的像嘆息,“我看著心裡難受。”
停車場裡,隔著車窗望見哭作一團的女孩時,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
等他退開,陶鹿連脖頸都泛起粉色來,臉上更不只是眼角鼻頭髮紅,整張臉都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葉深歪頭端詳著自己的傑作,輕笑道:“現在好多了。”
陶鹿眼睛都羞得不敢轉,手指卻順著他的袖口攀過去,在他結實光滑的小臂上擰了個麻花。
葉深痛得嘶了一聲,漂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彎成微笑的弧度,像是星星亮了。
回家路上,陶鹿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還有玻璃上映出的葉深側影,心有所悟。也許是陷在愛情中的人,看世界都加了一層美好的濾鏡,恨不能與所有人分享自己的甜蜜喜悅,也更願意去付出幫助別人。陶鹿這會兒忽然想通了,她固然可以選擇不原諒,可是當她固執守著斑斑傷痕的時候,就錯過了玻璃上那美麗的側影。人生這樣短暫,她哪有那麼多精力分給憎恨怨毒呢?不如看淡。
葉深看著女孩神情恬淡的側臉,眼睛笑起來。三年前,女孩臉上總是鮮活靈動的百變表情;三年後,女孩臉上卻又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這樣恬淡的神情,在女孩臉上出現,記憶中還是第一次。
路口紅燈閃爍,葉深握住了女孩柔軟的手,十指交纏。
女孩倚在靠背上,眼神亦柔軟,然而不過兩秒,她瞪起眼睛,故意惡聲惡氣道:“你還在試用期哦!”
葉深睫毛眨動兩下,微笑“嗯”了一聲。
女孩又兇巴巴道:“試用期不合格,我會走人的哦!”
葉深晃了晃她的手,溫柔道:“帶我一起走。”
陶鹿瞪著眼睛,想了一想,實在抵不住這甜蜜,嘴角一彎笑出來。
星光照耀世間眷侶,像是可以永恆。卻不知星星,總是會有隕落那一天。
接到姥姥去世的訊息,陶鹿並不驚訝,甚至也不悲痛。
姥姥纏綿病榻多年,年事已高,離去是在大家預料之中的事情。按照姥姥的年紀,如果是從前,大約能照著“喜喪”辦理。
所以當陶鹿趕到小舅家,看到幾乎哭暈的盧碧華時,是很衝擊的。
據說陶鹿姥姥臨終前忽然清醒了一小會兒,死活不肯待在醫院,一定要回家。於是子女就把她接回了去醫院之前住的小兒子家。擔架抬著白髮蒼蒼的老人,剛到客廳,人就嚥了氣兒。
陶鹿一步踏進小舅家,看到的就是迎面客廳瓷磚地上擺著擔架,擔架上臥著安靜的老人。與老人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旁幾乎哭昏過去的盧碧華。陶鹿大姨在操持後事,小舅大約因為是男兒,雖然也悲痛,卻隱忍。
唯獨從前家中女兒裡最小的陶鹿媽媽,盧碧華,放了悲聲。
撕心裂肺,令聞者落淚,與之同悲。
陶鹿在剛接到訊息時的淡漠,撞上母親強烈的悲痛,忽然就化作了心酸。她走上前去,扶著母親肩膀,“媽。”想勸她,又想扶她起身。
盧碧華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聲響,她撲在擔架旁冰冷的瓷磚地上,十指死死扣著擔架杆子,哭號聲像野獸,“娘!娘!嗬嗬!”
陳國壯從後面走上來,雙臂攬著妻子肩頭,幾乎是把人半抱起來。
然而盧碧華竟然能衝開一個壯年男子的力氣,再度撲倒在擔架旁,頭伏低在死去的娘身側,哭聲催人心肝。
陶鹿別過臉去,抹去不知不覺掉下來的眼淚。
客廳裡亂哄哄一團。
眾人好不容易把盧碧華架到臥室。
陶鹿大姨指揮道:“鹿鹿,來,看著你媽點兒。等會兒入棺別讓你媽看,她受不了這個。”
陶鹿心情複雜進了臥室,什麼是兄弟姐妹呢?平時訛詐錢財也是她,這種時候關懷體貼也是她。
臥室裡,盧碧華伏在床上,將近五十歲的人,兩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