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連你媽一塊怨著啊。再說了,大姨小時候挨你姥姥姥爺的打,那更是沒處說去。這會兒還不是在這兒伺候你姥姥?孝順,孝順——就是要順著來。就算是爸媽帶你的時候,打了你兩下,罵了你兩句,還能記一輩子麼?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你放下這些事兒自己心裡也舒服。有空多去看看你媽,最起碼一週得打一個電話吧?”
剛剛面對陶振華的時候,被攪起來的複雜情緒,這會兒被大姨這番離心機般的話一甩,忽然愛恨怨憎層次分明鋪陳開來。
陶鹿冷笑道:“我倒是想孝順,可惜沒個好妹妹給我報銷爸媽的醫藥費,讓我賺一筆。”她大姨假報姥姥的醫藥費,從她媽手裡訛錢,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了。
大姨不妨被她拆穿,只作聽不懂,然而聲氣兒惱怒起來,“你說說你這孩子——怎麼跟自己爸媽那麼計較呢?算了算了,我也不做那招人煩的,你以後就明白了。跟自己爸媽,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我就不原諒。”陶鹿咬著嘴唇,心裡鼓譟的種種情緒一瞬靜了下來,“憑什麼要原諒?他們對我的好,我記著。他們對我的壞,我也忘不掉。當初他們可以選擇傷害,現在我也可以選擇不原諒。”
原諒,是對她自己的二次傷害。
第一次的傷害,早已刻在她心底。
一輩子的傷痕,一輩子都不能原諒。
恨著的同時,陶鹿想起陶振華病號服下瘦削的模樣,又覺心酸不已。
醫院停車場裡,陶鹿獨自坐在車裡,頭抵著方向盤,良久,她給葉深撥了電話。
只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起來。
“陶鹿。”葉深念她的名字,聲音低徊溫柔。
陶鹿繃緊的脊背終於放鬆下來。
她疲憊嘆息,開口卻是全然無關的事情,只道:“車好難開。”
“你在哪?我去接你。”
“倒車好難……”
“我去接你。”
“仁愛醫院。”
“我現在過去——你怎麼會在醫院?”
陶鹿透過車窗,望見一手牽著媽媽一手牽著粉紅氣球的小女孩,胡說八道,“我懷孕了。”
電話另一端忽然短暫死寂。
陶鹿嗤嗤笑起來。
葉深長嘆了一聲,無奈道:“別這麼嚇我……不是說不會胡說八道了麼?”
陶鹿聽著那邊的風聲與微微的喘息聲,想必他在快速走動,翹了翹嘴角,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