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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陶鹿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低頭跟著姜暖進了對面人家屋裡。

“阿姨,我們家做餃子,來跟您借點醋……”

陶鹿抬頭,對上熱情笑著迎上來的中年女士,才露出個禮貌的笑容,忽然又愣住——有點眼熟。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抬頭,只見客廳高書桌旁,一位四五十歲的男子正手持毛筆寫著對聯,而在旁壓著鎮紙的人正定定望著她。

那人目光中似有驚濤駭浪,卻在她目光掃來那一瞬化為無波靜水。

這竟然就是葉深的家!

陶鹿定在原地,心跳如雷,回過神來卻看姜暖,卻見後者低頭神秘偷笑。

陶鹿一瞬間明白過來,拔腿就要往外撤。

不妨葉媽媽恰在此時走上來,拉住了她的手,細細打量著,笑問道:“這是暖暖的同學麼?我怎麼看著面熟——以前來家裡玩過麼?”

陶鹿還沒想出託詞,葉媽媽卻已經認出了她。

“你是——”葉媽媽的話戛然而止,倉促而驚訝地看向自己兒子,“這是……”

葉深長腿闊步走過來,從葉媽媽手中牽過陶鹿的手,柔聲道:“是我不好,忘了去接你的點。”

陶鹿已經不知道這是要怎麼神展開了。昨天她可以肆無忌憚甩開葉深的手,這會兒當著葉媽媽和葉爸爸的面,她只在葉深掌心不安地動了動,沒敢再有大的動作,索性垂著睫毛沉默了。

姜暖早拿了醋溜了。

葉媽媽看出情況不對,招呼葉爸爸,“老葉,老葉,別寫你的字兒了——跟我去臥室找件衣服……”

“什麼衣服?”葉爸爸不明所以,就被老婆扯走了。

客廳裡只剩了葉深和陶鹿兩個人。

葉深垂眸看著陶鹿,許久不曾見女孩這樣乖順的模樣,他握著女孩的手收緊了些。

陶鹿回過神來,“鬆手!”她低斥道,掙開了葉深的手,“這是怎麼回事兒?”

葉深笑道:“我請你舍友幫了個小忙。”他一直記得陶鹿介意的事情,連稱呼都不是姜暖,改成了她的舍友。

陶鹿冷笑道:“你們倆倒是會通氣兒。”說著轉身就要開門走人,“你們一起吃餃子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麼,就是有股氣出不來。

葉深無奈,從後面攥住她手腕,抵著門關上,柔聲道:“費了這麼大勁兒,就是為了跟你一起吃餃子。爸媽還在裡面,雖然人不在,肯定支著耳朵聽呢——回頭咱們細說,先跟我見爸媽,好不好?”

想到葉爸爸和葉媽媽就在一牆之隔,陶鹿也知道掰扯下去不妥,但是怎麼……好端端就變成見爸媽了?她輕輕“呸”了一聲,小聲道:“我跟叔叔阿姨打個招呼就走。”總還是要有基本禮貌的……

雖然,這禮貌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葉深聽她彆彆扭扭應下來,便知道她的心意不曾變過,心花怒放,溫柔笑容裡透著甜意。

葉媽媽從臥室出來,就見自己兒子一會兒功夫笑得像個大傻子——這還是自己看了近三十年的高冷兒子麼?

而陶鹿原本“打個招呼就走”的設想,也在葉媽媽“來都來了”的大殺招下,變成了四個人的一頓熱鬧晚飯。

溫馨的席間,陶鹿偶爾舉杯停箸,望著葉媽媽和葉爸爸失神。他們的感情看起來是真的親厚,舉手投足之間,本人都察覺不到的肢體語言裡,那種自然流露的情意,不像年輕戀人那樣激情四射,卻別有一份厚重深沉。

這頓飯,陶鹿吃得心情複雜。

生平第一次,她瞭解到這世間真的有幸福的家庭。飯桌上不是劍拔弩張的戰場,而是言笑晏晏的家。這樣家庭里長大的葉深,才會把現代人都嗤之以鼻的誓言,當做是一輩子的事吧。

臨別時刻,葉爸爸寫了一幅字送給陶鹿。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陶鹿盯著這行並不陌生的詩句,眼睛裡有晶瑩閃動。

原來昨晚葉深說的話,並不是什麼三流言情劇裡的爛俗臺詞,而是千年前就鐫刻在詩文裡的誓言。

只是現在的人們都忘了。離婚,小三,出軌,劈腿,包養……鱗次櫛比的新鮮詞兒,越來越常態化的社會現象。到了如今,忠於感情的人,反而成了奇怪的人。

葉深送陶鹿下樓。

一級級臺階走下去,陶鹿心情忽明忽暗。

她為什麼會答應姜暖來包餃子?

又為什麼還要顧及跟葉爸爸葉媽媽見面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