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降一下,屋裡也沒那麼熱。
他雖然人小,但做事情認真,從來不偷懶耍滑。
二門處的陸先生看著,微微頷首,在這些學生裡面,一大半的人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雖然他們讀的聖賢書,但行不行聖賢事,那就不得而知。
潑完水,熱騰騰的高溫有些降低,教室裡也涼爽一些。
林重陽已經滿頭大汗,後背也溼透了黏在身上挺難受的。
他原本讓乾孃給他做了一件背心,和現代的工字背心差不多,細棉布裁出來縫一下邊就行。
以前穿在夏衫裡面,天熱的時候他把長衫脫下來穿背心,結果被同學們圍觀,紛紛回去做了一件。
第二天滿教室除了林大秀全都穿上背心,惹得陸先生大怒,說他們有辱斯文
聖人衣帽整齊,爾等緣何寬衣?
簡直是歪理,聖人站在畫裡不熱啊。
不過大家沒有辦法,只得規規矩矩穿好長衫,拼命扇扇子,又被先生說驕縱,“扇底風,害人精”不許扇,一扇就不能專心背書。
得,大家只能揮汗如雨地攻讀聖人書。
為此林重陽還被先生給小警告一下,說他淘氣,一個小孩子居然帶著所有學生衣衫不整。
林重陽在衚衕裡是孩子王,來這裡三個月也快成了小班長。
因為他幾乎對別人有求必應!
借錢?好啊。
問書,輕鬆。
背詩,隨意。
反正只要學堂里老師講的大家背的,別想難倒他,學兄們上課聽老師講吓課忘記,過來問問林重陽,保管給你講的頭頭是道,比先生還通俗易懂。
他開始只想著同學們互幫互助,結好人緣,畢竟不管古今中外,同學關係都是非常給力的。
只是他沒想到因此會得罪人,他沒想到他爹更想不到,而且他爹也不在意。
在林大秀眼裡,兒子怎麼做都是好的,都是對的,他在兒子身上已經失去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尤其他兒子竟然可以輕鬆解決名份問題——從前他覺得永遠都不可能解決。
忙活半天,頭髮也有些散開的,他就讓林大秀幫忙重新綁一下。
然後開始上課。
陸秀才又挨個叫學生上去授課,給他們佈置晚上的作業。
林大秀依舊背書,不過已經開始加快速度,以前一天一章,現在每天兩章,甚至三章。
不但要背熟,還要抄寫幾遍,順便練字。
不過按照陸先生的計劃,林大秀怎麼也要讀個三年再下場參加考試的。
林重陽的功課和他爹差不多,但是陸秀才還是覺得他年紀小,只讓他背一章。
林重陽也不在意,他回家和他爹一起做功課,背書可比他爹快多了,所以其實四書他上個月就已經背熟,現在在看五經呢。
好在考試主要從四書出題,縣試根本不考五經,而且等以後考試,五經可以選一經的,不需要五門都考。
林重陽看那些集註講章之類的,感覺考秀才其實有很的大運氣,靠著背誦經義以及前科的高頭講章,運氣好肯吃苦還是可以過關的。
每次都有人押中題目,這完全可以從歷科考試中體現出來,畢竟這些程文縱向歷科橫向一十三省覆蓋面非常廣。
所以現在他一邊背誦五經內容,一邊悄悄涉獵那些高頭講章。
不過他並不急著研究八股的形體制藝,而是看前科的那些考試題目以及程文,格式什麼的以後再說。
如果陸先生等人知道他自己的學習進度,估計會嚇一跳,因為他現在的程序已經趕上王連英以及不天天來的那幾個學生。
那些學生都是參加過縣試、府試、院試的一場或者幾場的,現在不需要天天來上課,來年二月他們加上王連英、方子春、何雲等幾個人是要下場的。
照著林重陽自己的進度,那他可以下場試試,畢竟很多人甚至四書五經都學不透,背上兩三千程文就去考試,那樣碰運氣也是有的,甚至還可能會高中!
雖然陸先生對他沒有從前那麼笑眯眯,卻也不似前兩天那麼嚴肅,林重陽略略鬆口氣,覺得最好是自己太敏感,人家老師真的只是那幾天不舒服而已。
等放學以後,林大秀去門外等他,他則要和同學們告別。
林大秀雖然現在好了很多,卻也並不熱衷交際,很少主動和同學說話,放學他就乾脆利索地拎著書籃離開。
而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