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成了反關脈、斜飛脈……江春以前就聽過一個笑話,某個江湖郎中隨意搭了手指幾秒鐘就“之乎者也”“陰陽氣血”的忽悠起來,那病人實在沒忍住說了句“大夫,我的脈在手背上”……
當然,這類笑話也不是隻在後世會鬧,就是中醫盛行的大宋朝,估計也不少。
想著就回過神來,楊掌事看年紀也才三十來歲,身子還算壯實,準確說是偏胖,配上白麵皮兒,倒是似彌勒佛,頗為和氣。他性子也好,整日笑眯眯的,就給人健康喜樂的印象,光從外表是看不出有恙來的。但江春診他脈,卻發現其右手關脈虛細無力,兩手關脈皆沉而弱,再見他身上衣裳,也比常人厚實得多,怕是有些弱不禁風。
再瞧他舌頭,舌色淡,苔白微膩,江春|心內有了底兒,這掌事的估計是典型的脾腎陽虛。
故她特意問了“可是畏寒喜暖”“食涼飲涼脾胃不適”“平素可是精神不濟”“大便可是容易稀溏”等問題,十個中了八|九。
楊掌事眼睛愈發笑眯了,看來這小姑娘果然有兩分真本事。大多數大夫瞧過他,皆道樣樣好,只消日日飲□□細些注意保暖即可,只有她問到了“精神不濟”這一問題。可不就是嘛,每日只晨起那頭一個時辰精神好些,其餘時候都哈欠連天,疲勞異常,旁人只當他夜了休息不好,其實他每日早睡早起,也不興做夢,哪裡就休息不好了?
不過是生病罷了。
這種狀況在現代人裡較為多見,經拍片、胃鏡、驗血,其實啥問題也沒有,但就是精神不夠用,老覺著怕冷,大多數醫生建議就是多運動,增強抵抗力……俗稱的“亞健康”“第三狀態”,尚未達到臨床疾病診療標準,但病人就是覺著身心不適……此時中醫調理的效果就比較明顯了。
江春將自己診斷與他說了,想著瞧過也就罷了,成不成看他意思。哪曉得他居然還興致勃勃的讓江春給開個藥方子,非得吃了看,江春也樂得“用事實說話”,欣然應允,就著小廝拿來的紙筆,開了個四逆湯打底的方子來健脾溫腎。
待方子開好,楊掌事又與她稱讚幾句,見她只落落大方的溫笑,不卑不亢,倒是愈發滿意了,又追問她跟著何人習的醫術,去過些甚地方。
江春見避不過,想到日後她從醫一途總是要與胡家相干的,也就大方報上名號來。
那掌事聽聞她是胡太醫的乾女兒,胡門醫派的傳人,眼中笑意慢慢收了,帶了兩分敬意道:“春娘子對不住了,鄙人有眼不識泰山,委屈娘子了。”說著就要吩咐小廝上茶水來。
江春赧顏,看來這胡門醫派的名頭倒是好使,胡叔微雖沒了太醫的名頭,但在業界名聲不錯,自己也算扯了他老人家的虎皮了。
“敢問春娘子,可就是當日那位令前安國公府太夫人起死回生的胡家娘子,人稱‘小華佗’的?”因著當日流傳出來的是胡家娘子,眾人不知內情的只以為是位姓胡的小娘子,哪能與她聯絡上。
江春赧顏,謙虛道:“正是侄女不才,那日幸虧有兩分急智,也是竇老夫人吉人天佑了。”
“誒,春娘子切莫自謙,是鄙人有眼無珠了,居然未認出娘子來……既如此,娘子若肯賞臉來我城東熟藥所坐堂,實乃令我等蓬戶生暉之事。”
江春見他態度愈發恭敬,將自己捧得高高的,略微不自在之餘,倒是感謝那日自己的“多管閒事”了,雖然這半年來她“小華佗”的稱號未給她帶來多少實質性的好處,但至少現在找工作時,遇到懂行的,還是有了優勢。
當然,至於先頭西市那不“懂行”的掌事,她總不可能逢人張口便說“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華佗’”罷?
藥工拿了方子去抓藥,二人閒聊過一陣,瞧著天色黑透了,才議定酬勞:江春每逢單數日子,散學後就來熟藥所,晚食由所裡提供,從酉時初刻坐到戌時末,每日得一百文的坐堂費,相當於保底工資了,再加每瞧一個病人,診金悉數歸她所得。至於診金則無固定數額,若病情輕淺的,收個十來文即可,若病情急重難治的,則是二三十文,甚至更多,全憑她來定。
照這般算下來,若每日能瞧上十個病人,那光診金至少也得百文,再加坐堂費,也是兩三百文的收入,一月下來,除去考試日與沐休日,掙三兩銀子是不愁的。若再加有病患不便出門的,由家人來請了上門去診治的,則又更能多得些了。
江春起身,辭過楊掌事,說定後日初九來坐堂,就踏著輕快的腳步出了門。
直到走上朱雀大街,江春嘴角的笑意都還未下來。她哪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