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今兒可高興了,倒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高興的。”
“難道往日竟是我拘著他了?”燕王妃神色疲倦,靠在身後大引枕上,丫環上前來替她捶腿,“咱們小世子懂禮,只往日有些太沉靜了。奴婢瞧著,夏家的哥兒倒是活泛的很,一點也不怕生。”
燕王妃想起夏平安那個小肉墩墩,眉目精緻,玉雕雪琢的小人兒,開口倒跟大人似的,童聲稚語卻知道許多,面上便露出個笑來,“夏夫人養孩子倒跟王府裡養孩子不同。”她是想著,其餘皇子生的皇孫們將來是在宮裡讀書的,而她生的孩子卻只能留在幽州讀書。
她是個要強的人,總不肯讓自己的孩子比起宮裡的孩子們差了,因此在小世子的教養上才更為嚴苛,現在看來他長這麼大竟然還不曾似今日一般開懷的大聲笑過,燕王妃的一片慈母心腸倒軟了下來。
晚間燕王回來,她還與燕王講起此事,“難道竟是我做錯了?”
燕王不由笑了,“你只想著宮裡養孩子就是讀書識禮練武,卻不知我與阿行小時候也是淘氣的緊。他還性子有所收斂,我跟兒子比起來,性子真是天差地別。原還想著那是王妃性子沉靜之故,兒子許是繼承了你的脾氣稟性,王妃說起來倒好似咱們做父母的將他拘的緊了。不若以後也別逼著他苦讀了,他將來又不去爭文武狀元,端看他自己能練成什麼樣兒也行,慢慢來就好。沒得拘的緊了傷了孩子的身子。倒是讓他以後多去夏家園子裡舒散舒散。”
有了燕王這句話,次日王妃傳達了給世子,小傢伙整張臉都臉了起來,雙眸好似要發光一般瞧著燕王,說不出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倒將燕王逗的哈哈大笑,在兒子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不知道的還當父王送你金山銀山了呢。”不就是許了他隔幾日出門玩玩嘛。
此後燕王世子隔得幾日讀書倦了,稟了燕王妃,便帶著人往夏家園子裡去了。
小平安是日日泡在園子裡的,跟著口技藝人學口伎,偷看走百索的姑娘如何身輕如燕,坐在前面大堂裡聽故事,整個夏家園子倒成了他的樂園。
夏南天老胳膊老腿是跑不動了,保興整日跟著他,腿都快要跑斷了,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我的小祖宗,你慢著點兒!
”他這麼能跑,每日飯量又好,倒是個極皮實的孩子。
只要燕王世子來了,便有人傳信給他,他倒拉著燕王世子一起在園子裡探險,反正想吃什麼點心,自有園子裡的人替他端了過來,哪怕拉著燕王世子去後臺玩,也沒人敢攔著。
雖然大了四歲,倒還能玩到一起去。
夏景行與趙則通進城當日,小平安坐在保興肩頭,朝著父親扯開了嗓子喊,只幽州在瞧熱鬧的百姓極多,倒將他的聲音掩蓋了。夏芍藥與何娉婷以及何渭都沒去湊熱鬧,只坐在夏家茶樓吃點心,瞧著夏景行與趙則通騎著高頭大馬從街上走過,這才各自歸家。
他二人回來,總先要去見過了燕王,稟過了軍情才好回家。
到了晚間,夏景行果然回家了,才進門就被一臉氣憤的兒子攔住了,小平安拿著把小木劍高喊,“站住!”
夏景行不防回家還會遇上打劫的,低頭瞧著腳下的小豆丁,唇邊緩緩綻開個柔軟的笑容來,“大俠有何貴幹?”
小平安離的近了,這才聞出來夏景行身上一股怪味兒。他離開數月,鬍子長的老長,頭髮都打結了,身上濺了血跡汙漬,若非身著鎧甲,幾乎要認定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乞丐了。
小傢伙一把捂著鼻子,一手還堅持拿劍對著夏景行,“說吧,你是誰?闖進我家裡來做什麼?是想偷東西嗎?”
夏景行眨巴眨巴眼睛,確認自己走了沒幾個月,兒子也不至於忘了自己,可是小傢伙板著臉氣呼呼的,分明是在認真打劫。
幾步開外,夏南天忍笑忍的十分辛苦,都快扮演不下去一個“家中闖入盜匪驚恐的老人家”這個角色了,就怕自己笑出來,大孫子會反目。
“兒子,我不是你爹爹嗎?你連爹爹都忘了?”夏景行蹲下身來,與滿臉委屈卻要堅持打劫的小傢伙平視。
他眼眶裡迅速聚集了淚水,眼瞧著有破堤之兆,卻又強自忍著,“你明明不是我爹爹,我在城門口大聲喊你,你都不應!你都不應!”控訴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意了。
夏景行心都軟了,伸臂就將小傢伙抱在了懷裡,在他左右小臉蛋上響亮的各親了一記,認真解釋,“爹爹坐在馬上,周圍的人太多了,他們都喊著,壓住了你的聲音,爹爹沒聽到啊,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怎麼會不認安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