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名錄的書吏自然也是徐克誠心腹,早得了徐克誠的吩咐,陽奉陰違,夏景行問起營中規矩,他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講兩句,倒好似得了健忘下一般。
夏景行心知肚明,這是想讓他在營中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出了亂子自然會有人出頭往上報。他也懶得聽書吏磨嘰,索性揮退了他,自己抱著名錄琢磨了半夜。
次日天色未明,他就起身洗漱好,出來一看,從幽州帶回來的四名前鋒營出身的親兵護衛們都紅著眼眶站在他門前守夜,頓時啼笑皆非:“你們不睡覺,在這裡站一夜,難道還有人跑來刺殺本將軍不成?”
那四人皆是跟著他出生入死過來的,對他的機智將才十分佩服,原也有升遷的機會,只是不肯,就想跟在他身邊。夏景行也只能隨他們。
其中領頭的吳忠便道:“大將軍初來乍道,兄弟們自然要小心守護,不能讓將軍有任何差池。”萬一有人動了歪念頭呢?
“你們也太謹慎小心了!”夏景行讓他們下去休息,這四人死活不肯,最後折中,才留了兩人跟著他,另外兩人去休息,到時候換班。
夏景行帶著兩名親衛一路踢踢踏踏往校場去了,這個時辰幽州駐軍已經開始起床練兵了。哪知道此刻校場上空蕩蕩,連半個人影都無。
好容易逮著一隊巡夜的軍士,這些人還抱著兵器在背風處打盹,只等到了時辰好換崗。
夏景行大怒,練兵千日,用在一時,平日懈怠慣了,萬一碰上大事就算集結都得花些功夫,更別說戰力了。
“吳忠,你去將點將臺上的鼓敲響,什麼時候人到齊了什麼時候再停下來!”
這日清晨,京郊大營裡懶散慣了的將士們還在美夢之中,就被戰鼓吵醒,許多人從被窩裡探出頭來,破口大罵:“他孃的閒的沒事兒幹了大清早的吵什麼吵?”特別是徐克誠的心腹,明知上鋒調走了,對新調來的夏景行心中懷著敵視,聽到戰鼓響也拉過被子矇頭繼續睡。
寒冬臘月,最讓人留戀不過的就是溫暖的被窩。
也有那些出身貧寒,心中尚有軍紀的,聽得戰鼓響,聯想到新來的懷化大將軍,到底爬起來收拾停當,三三兩兩往校場趕。
夏景行就寒著臉站在將軍臺上,眼看著下面軍士越聚越多,直等到太陽都露了半邊臉,人還沒聚齊。
他隨意指派了底下先來的幾名軍士,吩咐他們跟著自己的親兵護衛去房裡搬將士名錄,等搬回來了,便按營開始點名,若有未到的拿筆在人名下面打個小圈。
先來的軍士心中暗暗慶幸自己來的早,又對那些未曾前來的幸災樂禍。
軍中軍士倒有不少都是不識字的,他臨時遴選了十幾名識字的軍士來用,這些人平日在營中並不起眼,今日被夏景行選來點名,倒是格外認真。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趁此機會好好表現,豈不坐失良機。
六萬人餓著肚子分幾撥同時點名,從早上點到了中午,將聽到戰鼓不曾出現在校場上的人通通篩選了出來,又讓人抄錄出來,夏景行大手一揮:“解散!”這些人餓著肚子回營房去吃飯,只留下了點名的那些識字的軍士,讓他身邊的親兵護衛記下營房名字,以備他用。
夏景行第一日上任,並未大動干戈,只騎馬回了將軍府,將這上面的名錄抄了一份,將事情原委寫明白,託燕王進宮轉呈齊帝,他自己揣著另外一份名錄往徐府去了。
燕王與夏景行自來關係好,他二人倒也不怕聖人猜忌,都是從生死關頭互相扶持著走過來的,就算是齊帝也清楚內情,倒不必因夏景行新職位而避閒。
燕王拿著夏景行的奏摺進宮,笑容滿面呈到了齊帝手中:“父皇昨兒問兒臣的事情,如今已然有了答案。”
齊帝接過夏景行的奏摺翻看了一遍,氣的差點將奏摺扔下去,“好個徐克誠,這麼些年就是這麼糊弄朕的?!就算京中無事,可軍紀如此鬆散,真不敢想象若有緊急情況,如何整兵待發?”
“父皇莫氣莫氣,景行當初帶的前鋒營,乃是整個十六州駐軍的精銳,打磨的營裡兒郎們聽到他喊一嗓子,都面色整肅。前鋒營軍紀如鐵,想來京郊大營在他手裡一段日子,定然能夠好起來。”
“也唯有如此作想了。”
齊帝放下奏摺,又問他:“他既將在營中所見所聞寫了奏摺呈上來,怎麼沒寫如何處置這些人的?”
燕王忍笑,一本正經道:“景行覺得,既然京郊大營一直是徐老將軍管著,聽到戰鼓不肯往校場集合,他自然是要往徐府去請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