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家家種著花,江南又盛行讀書,大儒進士多出自江南,士林風氣頗濃,若是此次花展在江南,恐怕早讓士林間以詩酒唱和,成就一段佳話了。
何老爺實不甘心今年的花白白養了,最後被夏南天說服,到底還是回家去了,吩咐兒子辦這花展,算是給崔大人搭個臺子。
何大郎原本就沒有跟府君拗著來的打算,只從崔大人行事上覺得他蠢,“面上光有什麼用?到時候稅銀少了一部分,才叫要命。”
花會的人都在觀望,見得何家與夏家都帶頭拉了芍藥花來佈置,只能也跟著去佈置。
果然到得花展的日子,熱鬧非凡。洛陽城所有種花的商戶都將自家的花卉都搬了來,擺到了指定的場地,又有人來看顧著,省得有人做亂。
崔大人帶著治下屬官參觀花展,每至一處必有商戶殷勤相待,他便十分得意,隨口便道:“以後要將此事連續辦下去,倒可當做一個節日來過了。”
何老爺聽得這話,一個不穩,差點閃了腰。
夏南天倒渾似沒聽見崔大人這話一般,只笑一笑不作聲。
等到官府參觀完了,隔日夏芍藥也抱了小平安來瞧熱鬧,小傢伙自生下來至今還沒瞧過這麼多花,感覺進入了花海,從頭至尾睜著大眼睛瞧個不住,見到夏南天還伸手要抱。
夏芍藥也不是無知的人,見這花展辦的如此隆重,還小聲問夏南天:”府君這是不準備上今年的稅銀了?“
夏南天點了閨女額頭一記,”府君的事情,哪裡輪得到咱們升斗小民操心,只他發了話,咱們跟著辦起來就是了。“
崔大人下了差回後衙,還與崔夫人講一講花展的盛況,”倒是夫人也很應該帶著兒媳婦們去瞧一瞧的。“
崔夫人這些日子心裡不舒服,只推說頭疼,再不肯出門的。
經了長媳魏氏提醒,她才覺出小兒媳婦的不好來。以前還想著她這樣的出身,配了自家兒子,說不得是自家高攀了,只將她供起來便好。自家丈夫的仕途走的就是小兒媳婦外祖家的路子,這兒媳婦就更不能得罪了。
因此寧景蘭成親的前幾個月裡,到確實過的不錯。丈夫文雅體貼,婆婆和氣,魏氏也不肯到她面前去甩臉子,這親成的再滋潤沒有了。
因此,她便仍將自己當做未嫁之時,又多了個丈夫陪伴,日日拖著崔二郎作耍,春日裡要玩紙鳶,聽得丈夫會扎,便纏著他花了幾日功夫做得一對兒紙鳶,往洛陽城外去玩了。
出去踏一回青,玩一趟紙鳶回來,也不說督促丈夫收心讀書,竟還想著別的玩法,過兩日又想出去,只道要往護國寺裡聽經去。
護國寺的道靜法師雖不開*壇弘*法,但主持講經也是極好的,遠近聞名,都傳遍了的。既護國寺裡有大德高僧,那聽經去那裡必是不會錯的。
她這樣著跳脫的性子,分明是勾著兒子出門玩,哪裡能靜下心來坐著聽經?
崔夫人便想著,萬不能教兒媳婦勾著兒子玩野了心,索性也提出帶著長媳一同往護國寺去聽經。
寧景蘭自來不曾學會後宅女子的彎彎繞,還當崔夫人是真心想去聽經,挽著她的胳膊親暱道:”娘既要去,不如將妹妹也帶上罷。“崔家大姐兒今年也十三歲了,也好相看人家了。
只崔姑娘生性安靜,自來不是玩鬧的性子,對兩位嫂嫂都客氣以待,平日便在自己閨房裡繡花,或練幾筆字。她原是在江南上著女學的,後來舉家往長安述職,功課便耽誤下來了。
寧景蘭才進門,她便想著郡主生的女兒,想來也是熟讀詩書的,倒好請教一二,哪裡知道問起寧景蘭可有讀過什麼書,她一臉的無所謂,”我不耐煩讀那勞什子,還是當初被孃親逼著識了許多字,讀書是再不耐煩的。“
此後崔姑娘便不大同寧景蘭親近了,總有點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味道在裡面。
崔夫人便帶著兩個兒媳婦一個閨女,還有騎馬跟著的幼子,一行人往護國寺去了。
哪知道到了護國寺,往各殿裡上過了香,崔夫人帶著兒媳婦閨女前去聽經,才落了座一個不注意,身邊的蒲團便空了——寧景蘭已經不見了影子。
反是崔大姐兒小小年紀,倒是耐得下性子聽得進去。
崔夫人這時候便與長媳目光相撞,倒覺得她提醒的十分及時。
魏氏心裡暗笑,怪只怪南平郡主教閨女太放任,嫁了人竟然也不懂收斂。
崔夫人雖然心裡漸將寧景蘭惱了,只面上卻做不見。再聽得丈夫想讓她帶著兒媳婦們也去瞧瞧花展,哪裡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