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好,君子一言!”段懷越顯然比他對此更為激動向往,一拍大腿喝道,“咱明日就開始!人生難得一知己!愚兄……”段懷越說到此處,忽然愣了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住口了。
楚今朝挑眉,故意道:“怎樣?”
段懷越勉強拉開嘴角將之前未竟之語補完:“真是開心極了。”
楚今朝哼了一哼,道:“我可沒聽出段兄是真的開心。”
段懷越望了他一眼,緩緩收起之前的欣喜之心,道:“愚兄開心絕無半分作假,卻怕今朝誆我。今朝從未有此心,卻為何突生此念?當初不是今朝以性命相賭求來的官職,為何說棄就棄?”
是啊,以性命相賭求來的官職與機會,卻沒料到跟錯了莊家,不但沒贏到什麼,還賠光了底本。再不殺出,恐怕交出去的這條性命都收不回來了。
縱然心有苦悶,但這些事實與念頭,楚今朝卻不能說得太清楚,於是只撿了能說地道:“我誆你做甚?逆流而上者,總難免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又不是什麼聖人,力不足時,自然便想要退縮了。也不瞞段兄說,在段氏的朝廷與當初承宣年間相比……難為太多了!”
這話其實也已經大逆不道了。不過段懷越自己不忌諱說段氏朝廷的壞話,楚今朝索性就遂他的意偶爾點到為止地向他表示對朝廷的抱怨,以示對他信任。
一般而言,段懷越總是會表達他那種“朝廷嘛,官員嘛,有問題才正常,沒問題就不正常了”的態度,但這次聽到他把段氏與穆氏來比較了,一反常態地似笑非笑道:“穆氏有穆玄景寵著楚兄,想做什麼自然好辦。段氏嘛,哼,莫非就因為段君銘沒有罩著楚兄,就讓楚兄心生退唸了?”
一番話,說得楚今朝啞口無言,吶吶半天沒個言語。雖然並不是因為靠承宣帝寵著才能辦事,但這會被段懷越這麼指出來,倒真像是那麼回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罵皇帝
沉默半晌,楚今朝也乾脆直話直說了。“段兄,你我相交一場,我也就不怕實話跟你說了。我對那段君銘,實在是失望得緊。”
“哦?”段懷越挑眉,挑起一抹興味,表達對這個話題的諸多興趣,側身過來與他相對而視,問:“失望什麼?”
楚今朝深吸一口氣,道一聲“你跟我來。”然後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起身,往塔下去。白塔寺處於盛京北郊,這一座白塔,因為戰亂有所損毀,寺廟也跟著零落。戰火之後也未得到修繕,是以並無香客香火,如今多是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流浪漢在借住著,且以小孩居多。
“我想段兄根本不需要我多說什麼的。段兄南來北往,所見所聞自然不少。改朝換代,戰亂不斷,如今穩定下來,當思安定民生。但你瞧段君銘都做了什麼?不止沒有安撫,反而因為嘉和太子的緣故,為了他一己私仇,讓這些流離失所的孩子飢寒無依……你說什麼?”
楚今朝說到氣處,忽然聽到段懷越小聲地嘀咕了一聲,他沒聽清楚,遂中斷了說話,問了一聲。
“我說,現在八月天,他們不會‘寒’……”
楚今朝愕然地瞪著他。段懷越有時候思維奇怪,但這麼反應也太奇怪了。他真是哭笑不得,道:“段兄,我跟你說正經的。”
段懷越道:“我也說正經的。楚兄,安置戰亂孤兒,不是件小事,也非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現在八月天,他們凍不死也餓不壞,有個安身之所,已經可以了。回頭等朝廷忙到這裡了再去忙,楚兄白幫他們擔憂做什麼?他們又沒多給你俸祿。”
他說的也有道理,楚今朝一時找不出話來反擊,本來是想借這件事來藉由段懷越看能否向段君銘傳話,如今局勢雖然穩定,但弊端隱患無數,提醒他就算對政事再無興趣,也多少上點心。
“我能不擔憂嗎?段兄只看到現在七月,那七個月之前,他們又是怎麼熬過來的?戰後安撫,本是開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算真有什麼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耽擱了,但你以為他現在就會管這些麼?就因為他要找嘉和太子,所以沒人敢收留來歷不明的乞兒,以至於他們無家可歸,只能流落街頭。我更擔憂的是,他若是因為嘉和太子流落民間,認為若是安置戰亂孤兒,說不定是間接救了他。他若抱著那心思,那……”
若是“若”還好,但目前他看來,這幾乎是肯定的。若抱著這心思,他這天下絕對太平不了多久了。
“原來楚兄擔憂的是嘉和太子?”段懷越恍然大悟,摸著下巴,道,“若把穆嘉和考慮進去,倒當真難說了。說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