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幾分妖豔詭譎。段君銘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想再戲弄他的念頭也壓了下去。
“總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放下腳,擺擺手,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又揚聲喚人進來:“德祿,送楚大人出宮吧。”頓了頓,他又道:“順便去趟太醫院拿點傷藥。”
德祿是個長相略顯滑稽的年輕人,一雙眉毛一邊上挑,一邊下落,年紀約莫二十來歲。他進門來見到楚今朝還是個活人時,已然瞠大了雙眸。隨著段君銘的一聲“楚大人”更是硬將一雙眼睛瞠成了圓形,嘴巴也張得大大的,更加滑稽了。待最後一聽說要拿傷藥,連忙合下了嘴巴,語氣擔憂地問:“回皇上,傷藥作何用處?”
段君銘掃了楚今朝一眼,道:“誰跟著你,就給誰用。”
“謝皇上!”楚今朝從善如流地道謝,假裝段君銘剛才什麼也沒做,自己也什麼都沒想。
段君銘笑了笑,算是收下他的感謝。負手踱出宮外,踏出門檻時,又回頭補充一句:“楚卿,莫錯過明晨早朝啊。”
沒等楚今朝驚訝,德祿倒是先一個踉蹌,差點絆跤。他轉頭來難以置信地看了楚今朝一眼,又一臉擔憂地望著段君銘離去的方向。
“微臣謹記。”在段君銘身後,楚今朝恭敬回言。
要他參加早朝做什麼?
雖然還有不少疑惑與顧忌,但至少先把命保住了。至於段君銘到底對他有什麼想法……以後再說吧。大不了坦言告訴他,好男風,唔,很辛苦,還是女兒家香香軟軟的身體比較舒服。
他忐忑又僥倖著,一路跟隨著德祿去領傷藥,心中還不忘自我寬慰幾句,將那緊繃的心絃一點點鬆弛下來。直至出了宮門,才終於能順暢地長舒一口氣了,扯了扯頸後領口,散散後背的汗氣。
“出來人了!”
一聲驚呼吸引了楚今朝的注意。他才抬頭望去,就看見黑壓壓的人群衝到了面前。天色有些暗,好在他眼力還不錯,夜裡視物依然清晰。
這些人很奇怪,穿著是京城普通百姓的穿著。但一身行當,像是……趕集?下地?都不像,時間上也不對。
未等他思索出個結果,那人群已經繞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地炸開了。
“這位官爺,聽說楚今朝今日落網了,皇上殺了他沒有?”
“判了他什麼罪?什麼時候行刑?”
“咱可一直盼著這一天,皇上得給咱一個報仇洩恨的機會啊!”
“……”
楚今朝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片人群,都是普通的京城百姓,竟然在皇宮門口等他等到這麼晚?
他……真的很想受寵若驚。但是這些人……這咬牙切齒地是想要生啖他肉嗎?
這麼想著,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溫厚的聲音,卻幾乎要令他打個寒噤,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那聲音說:“楚大人,夜裡路黑,在下替楚大人打燈如何?”
楚今朝回頭看去,一個提著燈籠的少年正從宮門走出,笑眯眯地迎上來。燈籠暈光裡,那少年眉目如畫,笑容可掬。
“楚大人?哪個楚大人?”身後有人問著。
燈籠少年仍舊笑道:“還能有哪個楚大人?自然是你們面前的楚今朝楚大人了。”他邊說著,舉高了燈籠對著楚今朝,讓眾人好看得清晰。
毫無意外地,圍觀的人群明顯愣了一愣:“什麼,他是楚今朝!”
這話音落下,眾人猶疑一會兒,方才大夢甦醒一般,一張張疑惑的臉頓時變得怒氣衝衝,然後各人動作都出來了。有的低頭去地上撿拾東西,有的伸手探進胳膊上挽著的籃子裡,還有的更直接舉起了手裡的木棍。然後,爛菜葉、臭雞蛋、石頭土塊木頭棒子——百姓對付大奸臣的各種武器齊呼呼全招呼了過來,楚今朝卻早有防備地避開,一躍至那少年跟前。
“多謝兄弟!”
他伸手要接過燈籠,但那少年早看出了他的意圖,在他跳過來之前就閃到一邊去了,免得被殃及池魚。楚今朝跟他道過謝,再無顧忌,轉身就跑。
眾人看一擊擊了個空,很快又追著第二擊,邊追邊砸。避到一邊的燈籠少年若有所思地看著跑在眾人前頭的楚今朝,又看了看落在面前的“武器”,最後朝著不知何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打著燈籠轉回了宮門。
楚今朝跑得很快,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石頭塊塊掠到了衣襬。他邊跑邊在心裡罵著段君銘,定是知道外面聚著這些老百姓,所以才專門派人以送燈為由,揭穿他的身份。
這種損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