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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輕飄飄地說完,趁著對方怔愣的空檔,他“啊”地一聲扔掉了手裡的碗和勺,朝那被撞開的門跑去,同時叫道:“殺人啦!救命啊!”

他體力不濟,還沒跑到門口就被身後的人補一刀砍來,卻正巧被門檻碰了一下,狼狽地跌倒在地,卻也躲開了那致命的一刀。那人見一擊未中,又再砍來,楚今朝卻因為倒地要爬起來,一個翻身又躲開了,連滾帶爬地往前跑去,不偏不倚,全部躲開了後面人的攻擊。

一次偶然,兩次巧合,再恰好下去,就會變成必然了。

楚今朝以為躲過了追擊,正回過頭來,一把大刀迎面砍來,他躲無可躲,瞪大眼睛,暗想:這下完了。

又驚又嚇出了一身冷汗,本來就重病在身的他,很沒出息地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眼角終於瞥見一束白光擋住那斫來的大刀。

段君銘,你就不能讓你的手下早點出現嗎?

哎,果然名聲太臭了不好過啊——楚今朝醒來時,腦海裡只有這個想法。

段君銘固然是派人監視並保護著他,可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擔此任務的護衛們似乎並不樂意,反正不讓他死就行了,該吃的苦頭還是要吃的。

所以,他很愜意且痛苦地看著滿天星斗在很燦爛地朝他眨眼。他渾身痠疼無力,連動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用力聳聳鼻子嗅了嗅,周圍一片安靜,風吹過門窗通風處,扇得那破敗的門窗吱呀作響。風的氣息很乾淨、很安寧,是誰買通蔡大嬸探路,是誰要殺他,已經不用去追究了。

反正想殺他的人不少。

心念前朝的,想殺他;嫉惡如仇的,想殺他;還有忠於新朝的,也想殺他。今天又出現了這幾個理由不明的謹慎殺手,打著嫉惡如仇的旗號,卻根本不敢暴露真身。

人混成這樣,倒也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誰都想殺他,卻還有人必須保護他,而且還是最不甘願的那個人。

楚今朝得意得很想笑,索性就躺在地上,朝那滿天星斗笑了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吶!

第二天天未亮,鄰居蔡大嬸催促丈夫的潑辣聲音又傳了來。兩口子一大早就挑菜去市場上賣,他下朝回來,從來沒見過他們,倒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看到他怏怏地回家後沒出過門了。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出了一身汗,即使露宿一夜,他不僅高燒退了些,人已輕鬆了許多,那日殺人所留下的心理陰影也淡去了不少。身體好些了,他並沒有立刻去銷假,買了些木頭和紙張,順手抓來自己送上門來的霍穎光幫忙,把損壞的屋子都修葺好了。

霍穎光是來向他詢問前朝太子的事。

當日在宮門口,他只說他殺了前朝太子,無論霍穎光有什麼疑問,他都沒再透露半個字。霍穎光見他臉色不大好,也沒多問。誰知第二天,就有人猜測著原來是楚今朝殺了前朝太子,所以段君銘放了他。霍穎光不知道這流言之始正是他驚訝中吼出的那句“你殺了前朝太子?”他嗓音多大,自然被傳開了去。

結果,流言傳了一圈再回到他耳朵裡時,已經變成:段君銘當初之所以能既往不咎地放過楚今朝,是因為楚今朝已經表衷心地殺了前朝太子。當然,這些話大家只敢私底下議論,畢竟,段君銘的寬大仁和形象,誰也不敢詆譭。

“前朝太子真是你殺的?”

看吧,從“你真的殺了前朝太子?”到現在這句,流言就是這麼一點點地擴散乃至變味的。

楚今朝沒有回答,專注地挑選著紙張,最後選定付錢,離開鋪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理霍穎光。霍穎光不死心地跟著他轉,最後即使被充當了免費挑夫也執意要從他嘴裡得出個確切的答案。

“皇上就這樣相信了你的衷心?”從挑夫到最後的木匠,沒得到答案的霍穎光孜孜不倦地自己推測著,拿著錘子釘得窗戶叮叮地響。推想到這一層時,陡然用力轟得釘了一下,道:“皇上恁地糊塗!昨日賣主求榮,今日就會忠心耿耿麼?”

他一把甩開鐵錘,把才釘好的木窗子又摔破了好大一個洞。楚今朝停下糊窗紙的動作,抬頭向他那邊看去,尋思著又要多花一根木頭了。他冷靜地繼續拿刷子粘了麵糊往窗上抹著,淡淡地道:“今次若我起背叛之心,只怕還沒起心,就已經被霍將軍一槍殺了吧。”

“當然!”霍穎光本來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防患於未然,趁早除掉楚今朝,聽到這句話,自然是昂起了頭,道,“有爺爺……有我在,你最好老實點!”

楚今朝回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勞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