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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高原拍拍她的頭,靠的她很近,柔聲安撫她說:“別想那麼多,努力讓自己活的更好,其他的事有我呢。”

人在無助迷茫的時候,最怕聽到也最想聽到的就是,別怕,有我呢。這會讓一個人更加軟弱,也很容易讓人沉淪。

田恬不是什麼聖母婊,緩過了死亡帶來的震撼,她說道:“我惦記家裡,也不知道支書能不能給批假,我想回去看看。”

“不行!現在外面世道太亂了,你一個小姑娘出去太危險了。要實在惦記,我明天幫你發個電報。”高原是情感和理智分的特別清楚的人,慣吃慣喝慣玩兒慣樂,但是涉及到他認為不能去做的事情,那不管怎麼磨他都不會同意的。

現在發十個字的電報,等於在後世一下發了十件加急的順豐,但在通訊裝置不普及的今天,只有這個是最快的傳達方式了。

可是問問也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想一想,田恬還是咬牙跟著電報後面,又讓高原往家裡寄了個包裹。裡面東西不多,就是她這陣子在山上採的能放的住的山貨,蘑菇木耳野乾菜,其中還夾了一些晾乾的青麥苗。

她這也算是拔社會主義麥苗了,沒辦法,現在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稀的,肚子天天鬥空落落的。雖然山上去一次多少能找到些吃的,可那也是遠遠不夠的。自從田裡稻苗開始結穗,每次麥苗被風吹得東搖西擺,田恬總覺得那是它們再叫自己過去吃點。

有一天她是在沒忍住,麥苗的氣簡直太誘人了,趁著沒人她就薅了一把揣兜裡了。剛裝著若無其事轉身要走,就撞到了別人的身上,說句不嫌丟人的話,當時她都要嚇尿了。

這個時代敢偷拿公家的東西,比後世偷搶別人家孩子的慣犯都惡劣,那就是刑事上的問題,現在是連政治、思想都要給你批爛批臭。

田恬是真不知道該咋辦好了,抓個現行,解釋還有啥用,她就想像鴕鳥一樣閉著眼睛等待最終的審判。一般像她這樣的,不管誰抓住了對她都不會客氣的,基本是一腳踹跪那,再來頓大嘴巴子。之後送到革委會,那花樣就更多了,搞破鞋打xx,偷東西就打手,還讓人空這手去拿燒紅的爐炭,總之現在這些反動派是專治各種不服。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預想中的打罵,反倒聽有人說話,道:“高幹事!和小同志談話呢!能先幫看看我們隊那輛車軸麼,感覺特別的茲拗,叫油也不行。”

之後就是高原說道:“行!三隊的是吧,你先回去吧,我和她交代點事馬上就過去!”

田恬這才知道,自己撞見的不是別人,而是高原。等到那人走後,她洩了口氣般的一下癱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說:“我以為這次死定了!還好是你!彆扭送我去清委會行麼?我以後一定改,再也不敢了。”

這年頭父檢子,子批父都屢見不鮮,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上一分鐘跟你生死之交的朋友,可能就會因為你拿了公家一根電線而站出來批判你。

高原把她從地上拽起來,還用勞保手套幫她抽了抽身上沾的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瞅你這點出息!就算被人看見了,也要說苗上有病害,這才會摘掉的!還沒等鬥你呢,就開始一副認人宰割的認罪態度,清算都兩三年了你還平安活著,你這不是點子太高,就是老天爺開了眼了。”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了,田恬的心也終於落回了原地。看來她不是能幹壞事的料,心裡素質太差了,就像高原說的,人家還沒怎麼招呢,自己就先熊了。其實也不賴她太膽小,實在是反動派這幫人太兇殘了,要不是一時餓迷糊鬼迷心竅了,借她倆膽她也不敢薅這社會麥苗啊。

第37章

現在下鄉改造的有兩種人,一種是一心支援祖國建設,這種人一般都是各個單位的骨幹,覺悟比較高。等於是公務員變成農民,最後能不能調回去還不一定,可就這,主動申請下放的人還是佔了全國下鄉青年一半的人數。有的甚至是兄弟姐妹、兩口子帶孩子,可見現在的人們精神覺悟有多麼的高尚。

可真正到了地方後,生活突然來了個大反轉,每天又是重體力活幹著,就沒有幾個不後悔的。但工作關係已經跟著人轉過來了,組織上不批准,擅自離開崗位就是逃兵,要接受人民的審判的。

所以有的人說這地方都沒飯吃了,為什麼還要幹靠,怎麼不跑。不是沒跑的,但跑了就是黑戶,不跑的這些人,也都是對組織上抱有希望,認為組織很快就會有辦法解決這一系列的困難。特別是那些有成份的,和稀裡糊塗被扣了帽子的,總覺得現在的一切困難都是組織上對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