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存警惕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提不起警覺和殺心。
他的唇色有些蒼白,她的精神也很萎頓,這是個糟糕的時刻,但同樣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覺恐懼和緊張,似乎有這個人在身側,哪怕他不能有助力,心也是定的。
這感覺,很久沒有過了。很長時間內,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孤魂野鬼,看似身周擠擠挨挨,其實都是透明的影子,只看得見自己存在。
“事在人為。”她笑一笑,聽聽風裡傳來的聲音,“他們快接近了。”
黑暗的樹叢裡,已經隱約出現了白色的影子。
“附近有條深溝,溝底都是亂石……”他指了個方向,輕聲道,“你小心些。”
她點點頭,前方樹叢裡傳來喊聲:“他們在那裡!”
景橫波沒有立即動,一直等到最前面那個人快要看見他們,才猛地抓住了穆先生的手,“走!”
下一瞬她出現在一道坡前,腳下落葉簌簌碎響,她搖搖晃晃。
她已經開始發熱,身上滾燙,人卻冷得瑟瑟發抖。
穆先生塞了顆藥到她嘴裡,卻道:“寒氣終究要發出來,藥只能給你固本培元,暫時不會起什麼大作用。”
身體在需要進行調節的時候,藥力作用有限,而且發出來也是好事,硬壓住,下次便是一陣更兇猛的爆發,她點點頭,表示明白這個道理。
但在寒氣發作的這段時間裡,如何逃脫並殺人。
她一低頭,看見面前是一道斜坡,坡度越來越陡,往下就是一道深溝,溝裡落葉酸腐氣息沖鼻,一片腐綠之中,隱約閃耀著骨頭的蒼白磷光,看樣子葬身此溝的人不少。
失重的眩暈感衝來,她頭一暈,向下一栽,被他及時拉住。
她這才發現自己這次瞬移很危險,正在溝的邊緣。
溝邊有一些石頭,上面有一些抓痕,這溝上頭也是傾斜的,人很容易因為落葉滑或者失足滑下,一路滑到底,這邊緣的石頭,就是那些倒黴傢伙,最後一道逃生的希望,石頭上抓痕明顯,也不知道多少人於此錯過,又於此逃生。
上頭追兵追近,白影閃動。
“我們可以假裝失足……”她盯著那石頭,慢慢道,“我在上面,你在下面……”
他似乎能猜到她所想,輕輕點頭,卻道:“應該我在上面,你在下面,你力氣不夠。”
她覺得這對話似乎哪裡不對?但此刻也沒有精神去想,她發著抖,點點頭,嗯了一聲道:“那你在上面。”
“就這麼說定了?”
“嗯。”
似乎還是有哪裡不對……
他挪身過去,抓住了一塊突出的石頭,她攀著他的身體爬下,抓住了他的腳踝。
兩人做成失足落溝,及時抓住崖石,正在掙扎逃生模樣。
似乎天生默契,又似乎心有靈犀,從頭到尾,連商量都不需要。
她從他背部滑下,滾熱的軀體帶給肌膚靈敏的觸覺,他甚至感到背部被什麼火熱而飽滿的一團輕輕一路擠過,剎那間如電光穿越,他覺得背上似乎也生了火,一直灼熱到心裡,不禁一顫,險些手滑。
她向下滑,卻有些頭暈,抱住他的腿一點點蹭,生病的人感知遲鈍,她沒想到這姿勢有什麼不對,他卻渾身繃緊,只覺得如被軟蛇香緞纏住,曼妙盤旋,周身毛孔都似在呼應那般軟膩軀體,竟至骨髓都似酥軟,腿禁不住一顫,又一顫。
“你的腿好長好直……”這大色女此刻還不忘記品評人家身材,又“咦”了一聲道,“喂,你的腿似乎有反應,你也許不是全癱!有機會治治!”
“我少時腿部中毒,”他道,“拔了毒,確實有可能站起來。”
她抱住他的腿,嗯了一聲,聲音發軟,他努力控制,希望自己不要因此再顫,不然有反應的就不僅僅是腿了。
他空著的那隻手,對前方地面一彈,地面上多了一道劃痕,看上去像是有人滑落留下的痕跡。
上頭腳步聲響,有人從林中閃出。
鑑於先前一死一大排的教訓,這回納木爾不再大片出動,決定實行梯次出擊,派人一批批接近目標。
最先閃出的兩個記名弟子,是輕功最好的,他們從黑暗中掠來,先看見地面劃痕,喜道:“好像滾落下去了!”隨即看見溝邊石頭上,緊緊抓住石頭的手。
“還想求生?”兩名記名弟子冷笑一聲,閃身飛來,人在半空便已拔劍,遙斬穆先生抓住石頭的手。
為求一擊奏功,這一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