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姑娘從帝歌遠來蒙國,想必是奉總店之命做半年例行巡視,一路辛苦,車馬勞頓,這點心意,聊慰姑娘辛勞。您拿去添只鐲子,也是我的心意。”
景橫波瞄一眼那金票,數額不低,是剛才賠償數額的三分之一,買一百隻金鐲子也夠了,好大手筆。
商人重利,萬事以得失衡量,捨得放多大的血,就意味那件事本身值得她這樣投資。
而一盒粉底、一瓶精華的區區瑕疵,是不值得這樣的投資的。
銀子給得正好那叫感謝,銀子給多了那叫禍患。
景橫波臉上笑容不變,甚至多了幾分貪婪,接過金票,笑道:“您真是太客氣了。”
女掌櫃似乎舒了口氣,站起身笑道:“前頭還有點事務,請容我處理後再來賠貴客,您且在這裡休息,稍後我令夥計給您安排住處。”
“掌櫃請便。”景橫波還在翻來覆去琢磨那金票的暗押,一臉全神貫注,頭也不抬地答。
掌櫃匆匆出了門,還細心地將門帶上,人剛出去,景橫波就將金票扔下來,呵呵一笑。
宮胤同時道:“她去外頭叫人了。現在走不走?”
“不走,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景橫波笑,“我也想看看,這家麗人堂裡,到底有多少次品?”
她走到一邊陳放貨物的架子上,將那些瓶瓶罐罐一一開啟,嗅過,對著陽光看過,半晌,將東西啪地一扔。
“過分!”
景橫波的臉色很不好看,麗人堂是她的心頭寶,是她一手創立,一心要在大荒營造女子時尚新風潮的產物,她拿出了她這輩子最喜歡也唯一擅長的東西,花費了很多時間精力,麗人堂的產品、設計、機制、運營方式,處處都凝聚著她的心血。可以說,相比於天上掉下來的女王之位,麗人堂才是她自我價值實現的領域,是她的精神寄託,如今她的心血,剛剛走上軌道,正在最重要的發展期,還沒在全國鋪開攤子,造成她所需要的影響,居然就出現了這樣的敗類,叫她如何不怒?
這架子上的貨物,居然有一半以上,都純度不高或者乾脆就是假貨!
這樣的東西,面對的又是高階客戶,一旦傳出不好名聲,麗人堂的開拓之路,就能中道夭折。
口碑的建立或許需要很多人胼手胝足地努力許久,但崩塌真的只需要一次信譽的毀壞。
那個婦人鬧事固然不對,可保不準人家也是先用過麗人堂的產品,覺得貨不對版,卻又沒能找到實際證據,畢竟麗人堂的東西都是新玩意,沒有參照物,人家花了錢卻沒得到預料效果,不忿之下過來找茬,也就可以理解了。
難怪這個掌櫃,關起門來任人鬧事,看她出來解圍,還一臉拒絕,發現她精通麗人堂產品後,更是一臉戒備。
“人來了。”宮胤忽然道。
外頭腳步雜沓,一大群人湧進了院子,忽然幾根火把被扔進了窗子,隨即窗戶被從外頭關上,有人搬過重物,死死擋在窗前。
門前也有腳步聲,“砰”一聲什麼東西壓在了門上,一聽就是重物。
這屋子就兩窗一門,被壓死之後人便出不去。
景橫波嘴一撇,對門外喊,“喂!你們打算幹什麼?”
門外傳來那女掌櫃的聲音,格格一笑道:“你說幹什麼?縱火唄。”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王法嗎!”景橫波繼續搖門。
“嗤,王法?王法是什麼東西?”那掌櫃冷笑一聲,“再說誰觸犯王法了?天乾物燥,無意失火,這是你的命,怨得誰來?”
“我剛剛還幫了你一把,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對呀,就是因為你剛剛幫了我一把,所以我殺你才沒人懷疑嘛。”女掌櫃笑道,“其實呢,是你自己蠢,你幫完我就走,或者不說出那粉底的問題,我也就罷了,說不定還真會感激你,送你點散碎銀子。誰知道你非要留下來,你是麗人堂的人,又知道了我這裡的問題,我怎麼能容你活下來,去向總店柴大總管,或者女王陛下告狀?”
“就為這個你要殺人?”
“這個還不夠麼?你知道我花費多少銀兩才拿到麗人堂蒙國主事的位置,但有半分可能,我也不允許被破壞!”
景橫波嘆口氣,喃喃道:“看來在任何地方,人,才是大問題啊……”
外頭女掌櫃冷笑了一陣,隨即窗子被開啟,幾桶液體被潑了進來,一股嗆鼻的氣味襲來,火苗呼啦一下躥上屋頂——潑進來的是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