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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有心將她爭取回來,總比楊廷和拉攏她要容易多了。咱們何必要將這個強援推到外人一邊呢?”

從歷史記載上來看,這一段張太后與楊廷和的合作比比皆是,在皇帝死前密議繼承人,在皇帝死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拆了豹房,殺了江彬,掃除一切皇帝曾經信任和喜愛的人與物,這些事裡處處都是張太后在幫楊廷和。那是皇帝的親媽,幹什麼要讓她淪為外人的利用工具?

皇帝一時沉默不語,他已經記不起多少年都未與母親說過套話之外的話了,這一次得知母親竟然揹著他與他的敵人商討他死後的事宜,他都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印象裡,母親一直都與那些討人厭的大臣觀點一致,一見面就不停地嘮叨他這個不妥那個不當,漸漸也就變得像那些大臣一樣令他討厭。

多少年了,總是外人說什麼,母親都覺得有理,他說了什麼,母親都覺得荒唐,這樣的人,真還有希望爭取得回來麼?隨便想一想,皇帝便覺得頭皮發緊。

“讓我想想吧……”多年的隔膜,不是輕易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其實能否爭取來太后幫忙併不是邵良宸很關心的,眼下他只盼著皇帝的病能好起來,不要落得歷史所載那樣的悽慘結局。郊祭上吐血暈厥那一幕是他們假造的,是安撫楊廷和、引他出手的一個步驟,可皇帝實際的病情也並不十分樂觀。

據胡太醫說,皇上能否好得起來,現在只能看天意,他的醫術已經沒了把握。

剛出正月,刑科給事中上奏,稱皇帝一人在豹房養病不妥,應招內閣及各部院官員輪值侍疾,既可負責監督藥膳等事,亦可及時聽取皇上諭示——皇帝未允。

皇帝既沒有準許大臣輪值侍疾,也沒叫錢寧與江彬兩個近臣守在跟前,看起來他並不擔憂自己身邊有什麼危險,反而更怕外面局勢不穩,錢寧負責監管京城內的治安,江彬則被派去留駐京營,管控京營軍隊。

皇帝跟前留下的人前所未有地少,夜間時常才有一兩個宦官值班,比尋常大戶人家的主人排場還要小。

二月間,皇帝纏綿病榻,向內閣提出對跟前的太醫醫術有所質疑,想換兩個人來為自己診治,內閣首輔楊廷和沒有應允,反而告誡皇帝檢點私生活,杜絕往日惡習,自然病就會好了。

一個病得起不來床的人,竟然還在被教訓私生活不檢點。

皇帝跟前能聽從支配的人手越來越少,好像豹房內外的人們都已不再拿他當回事,甚至都在等著他死,就等他一嚥氣,好迎接新的主子,開展新的生活。

一位皇帝在病況危急、隨時可能斃命的時候,跟前沒有親人,沒有大臣,沒有心腹,甚至連可支配的下人都少得可憐,這種景況說起來似乎駭人聽聞,卻是完全符合歷史記載的事實。

邵良宸與皇帝他們故意鬆懈了防禦等待楊廷和出招,時至此時,其實人家的招數已經能明顯看得出來了。

楊廷和為人極度謹慎,他想要謀害皇帝的手段不是下毒或行刺,甚至不是錯用藥物,而只是讓太醫和下人們翫忽職守,疏於照料,把皇帝晾死,對於一個重病病人這般處置,自然是既奏效又穩妥的方式,很難會授人以柄。

現今皇帝的病況沒有楊廷和以為的那麼重,但也已經不輕,想要繼續這麼與楊廷和對耗下去,很多行為就要對外保密,也就難以讓皇帝得到最佳的醫治與照料,再這麼下去,恐怕不等他們拿到什麼楊廷和切實的把柄,皇帝的病已經迴天乏力。

某日深夜,皇帝被一陣劇烈的咳嗽咳醒,一睜眼就看見邵良宸坐在臥榻邊上。

“你還沒睡呢?又不用你值夜。”皇帝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勉強平復住咳嗽。

邵良宸滿面憂慮:“您不能再這麼跟他們耗下去了,再不妥善醫治,會把病耽誤了的。”

皇帝沒所謂地道:“現在退縮,豈非功虧一簣?那我前面受的罪也白受了。”

“可再這樣下去,您說不定會把命都搭上!”邵良宸語調不覺間高了些,“有何必要拿性命去與他們較勁?”

皇帝靜靜望了他一陣,忽含笑道:“你該盼著我死了才對。朱厚熜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他做了皇帝,難道不會比我對你更好?”

第121章 入宮論罪

邵良宸聽了這話,忽然有點明白了皇帝的心境。

這陣子讓皇帝為了麻痺楊廷和而裝出病入膏肓時日無多的樣子; 除了耽擱治療之外還另有一個惡果; 就是令他看到了世態炎涼; 影響了養病的心情。

往日有過再多的風光、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