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的入戶手續。
手續辦的非常順利,總不過十幾分鍾,林蔓的名字就被寫入了戶口簿的空白頁。
“個人成分?”王辦事員專心在戶口簿上一筆一畫地寫字。
“群眾。”林蔓回道。
“文化程度?”王辦事員頭也不抬,繼續問道。
“高中,雙楓鎮第一中學。”林蔓掏出高中畢業證書,遞到王辦事員面前。這是前日去紅旗生產隊時,她特意從那個“林蔓”家裡找出來的。
登記完畢,王辦事員交還了戶口簿給白秀萍。白秀萍接過戶口簿,又轉遞給了林蔓,讓她拿去招工處辦手續。
一行人在分局門口分手,各個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
宋招娣憂心忡忡地走在所有人後面。待到大家都散去了,她才快步追上林蔓。
“你能做技術工種,一定是廠裡有人,能不能託關係給我家向陽調劑下,也做技術工種。”宋招娣嘴角裂開,強作出殷情的笑。
林蔓恍然大悟,原來宋招娣鬱鬱寡歡了一早上,幾次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為的就是給宋向陽調工作啊!
“小舅媽,開什麼玩笑,我哪兒會有什麼人,不過就是考試時候運氣好些,恰好得了個化驗室的工作罷了。”
宋招娣不悅,拉下了臉:“你這丫頭也太自私了,都是親戚骨肉,怎麼能就顧著自己。”
“親戚骨肉?您的弟弟算我哪門子的親戚骨肉?”林蔓冷笑,來上海後宋招娣所給的種種刁難,她都記著呢,別說她沒有調工作的關係,就算她有,也絕不會給宋招娣用。
宋招娣生生地被林蔓噎住,怔了半晌,氣得說不出話。
林蔓無所謂宋招娣會不高興,入戶手續已經辦完,宋招娣現在能奈她何?
一輛開往招工處方向的公車駛近站牌,林蔓上車離開。
望著林蔓乘的車子漸行漸遠,宋招娣握緊了拳頭,不禁生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恨。
哼!不過是個賠錢的丫頭,得意什麼!
氣憤之餘,宋招娣還是不得不繼續替宋向陽想法子。宋母已經放話,宋向陽的工作問題一天不解決,他們就不回去,既然宋向陽不願意做車間工人,那她就得給弟弟調劑個坐辦公室的技術工。
“我哪兒有什麼辦法,要是有,也不會求那個林蔓了。”宋招娣向王阿婆委屈地哭訴。
回到梧桐裡,她遇見了王阿婆。王阿婆蹲在門外摘菜,見到她無精打采,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滿心怨憤,被王阿婆一關心,立刻控制不住,一股腦兒地把事情都說了,就連母親和弟弟現還躲在露臺的花棚裡都吐露了乾淨。
“這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門路,只不過,你得……”王阿婆打了個數錢的手勢,暗示要想走後門,就需花費些錢票。
突然看見希望,宋招娣興奮不已:“真能辦到?”
“我有個當大官的親戚,辦你這種事,人家只要打個電話就行了。”王阿婆得意地拍胸脯保證。
宋招娣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答應道:“那行,你說,多少錢,我們家砸鍋賣鐵都會湊出來。”
王阿婆暗笑,給侄子王新民送禮調工作的錢,可算是有著落了。
宋招娣的無理要求,絲毫沒有影響到林蔓的好心情。
坐在車上,她幾次翻開戶口簿看。草黃封面本子裡的薄頁上,“林蔓”兩字赫然醒目。再三確認,她徹底放了心,這下可終於不是黑戶了。
一想到身份問題已被解決,林蔓高興得不行,笑意時不時地浮上唇角。下車後,她走路的步伐也不禁雀躍了許多。
阜新路的小白樓外,招工牌子被換成了宣傳板報。黑板上,白色粉筆醒目地寫著15個字,“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最後一批招工已經結束。現在進進出出辦事處的人,大都和林蔓一樣,是來交戶籍資料和學歷證明。
招工辦與後勤科共用一間房。房間不大,勉強能擺下6張桌子。負責收材料的男人是個麻臉。他桌上的材料摞得山一樣高。交材料的人等在桌前,長長的人龍一直排到了門口。
林蔓站在隊伍的最後,跟著前面人的流動,時走時停,一步步地緩慢向前走。
麻臉辦事員筆耕不輟,忙得不停。相比起他,房間裡其他人就清閒多了,個個不是喝茶抽菸,就是翻開報紙,和旁人閒談剛看到的熱門新聞。
“你們看,這不是我們的高廠長嗎?”
有人指著報上的一張照片給身旁的同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