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想著上車後可就沒什麼吃的了,她急奔進馬路對面的國營飯店,付給了收營員8分錢後,得到了兩張四方的綠色紙票。憑著這兩張小票,她從放餐口裡領了兩根油條和一碗甜豆漿。
透過櫥窗玻璃,林蔓不時看向路對面的汽車站牌,手上快速地掰油條成一段段,泡進豆漿裡。外酥裡嫩的油條段吸滿了豆漿的香濃甜汁。咕嚕咕嚕,連豆漿帶油條一起,她大口喝下。
客車來了,漸行漸慢,緩緩靠向站牌。
連嘴都來不及擦,林蔓就急衝了出去,趕在車子發動之前,她上了車,坐在最後排的靠窗位置。
剛吃過早餐,林蔓覺得胃裡暖洋洋的。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隨車子啟動而流動起來的街景,不禁睏意襲來……
第13章 身份落定
正午,從雙楓鎮方向駛來的客車,開進了上海長途汽車站。
客車停靠站點,乘客們背大包拎小包,一下車就向四面散了。
走出人群,林蔓搭上回“梧桐裡”的有軌電車。時值午休時候,車廂裡冷冷清清,空得厲害。她隨意擇了一個靠窗位坐下。
車子每次開動起來,都會驅散車廂裡的悶熱。林蔓錯覺拂面而來的是春風,駘蕩和煦。窗外流動的街景摩登繁華,大不同於雙楓鎮的古樸幽靜。她不禁聯想到即將要去的江城,那裡應會有另一番的秀麗風光!
林蔓回到家時,白秀萍正要出門。
一見林蔓,白秀萍就關心地問:“中飯吃了嗎?”
林蔓搖頭,撒嬌地捂肚子:“餓死了,早上到現在只吃了兩根油條。”
白秀萍脫下了藏藍工衣,系圍裙在腰間,鑽進廚房。碗櫃裡有包好的生餛飩,元寶形狀。薺菜鮮肉餡,翠綠的薺菜很多,肉只有零星的沫。下餛飩進鍋,水沸了三撲,餛飩翻滾著浮在水花裡。灶邊的青瓷海碗中已經調好了湯。湯裡放了丁點兒豬油,少許蝦皮,還有一些榨菜碎和蔥花。咚咚咚咚,十個熟了的餛飩依次落進了湯。
林蔓迫不及待地嚐了一隻,菜嫩肉香,包了一汪鮮美的湯。
“都辦好啦?”白秀萍解下了圍裙,又穿上剛脫下的工衣。
林蔓兩口一個餛飩,吃得狼吞虎嚥:“遷入證在包裡,外婆,明天能去辦入戶嗎?我儘快把材料交給招工處。”
林蔓心裡明白,虎子媽和虎子如同定/時/炸/彈一般,儘管他們已暫時打消了來上海的念頭,但兩人若是心血來潮,又突然找上門來,拆穿她並非真“林蔓”,那一切可就穿幫了。因此,還是要儘快去江城才保險。在那裡,兩邊人都不認得“林蔓”,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行,行!儂慢點吃,當心燙。”白秀萍瞥了眼掛鐘,距離1點還有10分鐘。
“小舅媽的弟弟考得怎麼樣?不是說今天上午出結果麼。”林蔓舀了一勺湯喝。
白秀萍嘆氣:“技工沒考上,被安排了個車間工人的工作。伊吾願意做(他不願意幹),覺得做工累,吃不消,正跟伊拉姆媽吵相門呢(正和他媽吵架呢)!伊拉姆媽(他媽媽)意思先進廠弄到城裡戶口要緊。”
林蔓輕笑:“她倒是腦子清楚,不管怎麼說,做工人可比鄉下種地舒服。宋向陽懶得做工,難道要去種地麼?”
吃完了餛飩後,林蔓爬上閣樓補覺。
白秀萍還要去掃街。這是居委會的規定,早中晚各要一次,彷彿只有如此的頻率,才能改造好受資產階級腐化的她。出門時,她關上了屋裡的燈。
老弄堂的房子大多采光不佳,燈一關上,林蔓的周遭立刻暗影重重。她的耳朵變得格外靈敏,種種細碎聲響直往裡面鑽。一會兒,哪家老人在哼唱評彈小調《秦淮景》;一會兒,誰扭開了收音機,學習馬列著作的節目正在播放;一會兒,風兒吹動了樹梢,葉子沙沙得響,和著“知—知—”的蟬噪……
林蔓沉沉地睡著了。她醒來時,天色已黑。閣樓下傳來兩個舅舅的講話聲,伴隨著挪動桌椅的叮叮噹噹。
白秀萍喊林蔓下樓吃飯。在飯桌上,她說明了第二天要去辦林蔓的入戶手續。因為已經商量過,桌上無人反對,包括宋招娣在內。
飯後,宋招娣滿面愁色,幾次看向林蔓,欲言又止。林蔓只顧陪白秀萍聊天,一心哄外婆開心,沒有注意到她。她不得不悻悻地作罷,生生地嚥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出動去徐匯分局。
王辦事員看過戶口簿,又看了林蔓的戶口遷出證明,一切核對無誤後,開始著手辦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