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春宮圖,他忽然有些心虛,悄悄別過了頭,臉色也微微紅起來。
甄珠還以為他害羞,不禁笑著調侃了他幾句。
往日堅決不肯落下風的他,此時卻吶吶地,紅著臉任甄珠調笑。
待甄珠調笑完了,他不禁問道:“你……很喜歡畫畫?”
甄珠點頭,語氣裡都帶著輕鬆快活:“當然啊。”
從小到大,白晝黑夜,她的生活裡唯一從未缺席的便是畫畫,父母猝然離世後的那兩年,她拒絕所有友人的陪伴,卻將自己關在畫室裡沒日沒夜地畫著父母生前的音容笑貌。
於她而言,畫畫固然也是為了生存,但更是愛,是依賴,是她賴以證明自己存在於此世間的東西。
世人將子女當做自己生命的延續,但對她而言,她的畫便是她生命的延續。
終有一天她會老去,她的皮肉會成泥,她的骨骼會腐朽,但是,若是有幸,或許直到很多很多年後,她的畫或許仍舊被妥善收藏,仍舊能為某個人所欣賞。
這就是她畢生所願。
她微笑著,臉上映著璀璨陽光,整個人好像也在發光一樣。
阿圓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看著她的側臉,又看向滿室的畫。
畫室雖不大,但已經被堆地滿滿當當,顯然是隻畫不出,不出幾月,恐怕她又要多添置不少書架畫缸了。
而無論再添置多少書架畫缸,這琳琅滿目的畫,統統只能堆在這裡,無人得見。
她方才那樣快活地為他介紹,分明是喜歡將自己的畫作給人分享欣賞的。
也是,文人畫師,哪個不希望自己的作品流傳天下,為人所欣賞呢?
就像方朝清曾經為她做的那些規劃一樣,讓她的畫為世人所知,讓她的名為世人銘記,讓她成為天下聞名,甚至名留青史的一代大家。
這些,也是她所希望的吧……
心虛的感覺越來越重,同時胸口湧上一股熱血的衝動,這衝動叫他脫口道:“你想成名麼?我幫你好不好!”
甄珠訝異地看著他。
阿圓臉頰有些發燙,雙眼卻發亮。
“你畫地那麼好,比很多徒有虛名的畫師好多了,我家在京城,在南陽,還有江南都有書畫鋪子,而且我爹和叔伯們……很有聲望,很多人都巴結他們呢,你要出名,只要我爹開口說一句喜歡你的畫,就會有無數人捧著銀子登門求你的畫。”
他越說越興奮,臉頰通紅,彷彿已經成功在望了似的,說完一拍手,亮晶晶的貓兒眼看著她,問她:“——好不好?”
甄珠愣了下,旋即輕笑。
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阿圓立時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我想幫你!”
甄珠嘆了口氣,卻還是堅決地道:“阿圓,謝謝你,不過不用這樣,我不需要如此。”
阿圓不解:“為什麼不需要?你不想出名麼?不想像那些大畫師一樣,一幅畫就賣上百兩銀子麼?”他指了指畫室,又指了指窗外,“等你出名了,能買比這好一百倍的宅子!”
如今這宅在雖然比柳樹衚衕那小破院子好上許多倍,但在阿圓眼裡,還是十分拿不出手,連他家隨便一個別院都比不上,可這一個院子,就掏空了她大半積蓄吧?不然也不會連僕人都寒酸地只有那麼小貓三兩隻。
甄珠失笑,坦誠地點頭承認:“你說得對,我想出名。”
“但是,我不希望依靠你和你背後的家族出名。”
阿圓圓圓的眼睛瞪成滿月:“什麼意思?”
甄珠嘆息。
嘆息後,忽然笑著問道:“阿圓,你叫什麼?是什麼身份?”
阿圓張嘴,衝口道:“我、我叫——”
然而接下來,便是憋紅了臉頰,卻也無法說出接下來的話。
而甄珠也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她笑著:“看,你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連你的具體身份是什麼都不知道。”
看阿圓依舊紅著臉,瞪著眼,她忽然伸手摟住他脖頸,“不要著急,也不用告訴我。”
她在他耳邊輕聲道,溫熱的吐息噴在他頸間,話聲落下,突然便伸出舌頭,在他耳邊舔了一口。
又貼緊了他,用身體撩撥著他。
晨起時的慾望本就沒有發洩,她這麼一撩,立時叫他眼睛都紅了,旋即反客為主,伸手摟住她腰身,小狗一樣抱住她啃了起來。
她輕笑起來,也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