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能夠抵抗藥物的侵襲,卻有些迷醉在少年動情時動人的模樣裡。
所以,在少年將手扯住她的衣角,並且將身子試探似地靠過來時,她沒有推開。
暖香細細,紅燭高照,緋色的簾幕上映出一雙人影,在燭光裡起伏不定。盤旋著龍鳳圖案的花燭愈燃愈短,卻仍舊很長,足夠燃到旭日東昇,長夜過盡。
花燭燃了一夜。
——
夜色下的太師府仍舊燈火明亮。
一串串的燈籠串成了鏈,桔紅的光芒落在酒盞中,給清亮的酒液染上醉人的緋紅,彷彿佳人頰上飛紅,本就醉人的酒便更添幾分蠱惑。
宴席上的賓客們推杯換盞,飲著美酒,擁著美人,人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只除了坐在最高位的人。
“……還要多謝太師。”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舉起酒杯,朝那坐在最高位的男人敬道。
他年約五十,身形臃腫,身上穿著華麗的宗室華服。
“託太師的福,我那可憐的侄兒,子嗣有望了啊!”男人一口喝掉杯中的美酒,痴肥的臉上露出呆滯的笑容。
他聲音很大,瞬間便蓋過席間許多人的聲音,引來眾人的目光。
聽了他的話,頓時便有人好奇地問道:“咦,壽安郡王此言何意?你侄兒,莫非是指——那位?可哪又與太師何干?”
這人一問,旁邊的人目光便更加向男人身上聚集。
被人這麼注視著,那壽安郡王頓時有些得意。
他陡然眯起了眼,一拍大腿。
“就是我永安宮的那侄兒啊!可憐見的,我高氏皇族血脈稀薄,我與先帝同祖,當年同輩兄弟雖不多,卻也有十來個,誰知到了下一輩子嗣如此不豐,先帝更是——統共也就留下陛下和永安宮兩支血脈,叫我等如何不憂心哪!”
壽安郡王搖頭晃腦,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周圍人便紛紛安慰起他來,只是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
當今皇族血脈雖寥落,卻不代表宗室便高貴了。
相反,恰恰正因為人丁稀少,所以宗室力薄,沒幾個讓人看得起的人才,更沒有什麼掌了實權的,所以在朝中並沒什麼話語權。
便如這壽安郡王,身為先帝的堂兄弟,然而一事無成,生性最是貪圖享樂,整日醉生夢死,到了三十多歲才勉強封了個郡王,沒有半分實權,因此並不怎麼叫人瞧得起。
像太師府的宴席,請來的人位置或許沒他高,卻幾乎個個比他有實權,因此他在賓客裡毫不起眼,若非他向太師敬酒,席上的目光也不會轉到他身上。
第82章 遇刺
座上的計都停止飲酒,也將目光看向壽安郡王。
壽安郡王不由挺起胸膛,看向計都的目光帶了點討好:“還是得多謝太師大人,此番為陛下費心費力選妃,又為我那永安宮的侄兒擇了賢良淑女,實在是用心哪!”
計都面上淡淡的:“郡王說笑了,聽命行事,怎敢居功。”
壽安郡王抹了抹流汗的臉,卻仍舊不放棄恭維。
“雖說是聽命行事,但起碼那位甄美人是太師親自為我那侄兒挑選的,我可是聽說了,那位美人長得是——”他嘿嘿笑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什麼美妙的事,渾身便如一座肉山般顫顫巍巍。
卻忽聽座上傳來一道飽含冷意的聲音:
“你說什麼?”
計都目光陰鷙地看著他,又問道:“什麼甄美人?”
甄,並不算一個很常見的姓氏。
壽安郡王有些瑟縮,有些茫然:“就、就是太師為我那侄兒挑的美人兒啊,聽說還畫的一手好丹青,是個才德兼備的淑女。”雖然不知計都何故突然變臉,他還是咧開嘴,討好地笑了一笑。
“咔擦!”
清脆的酒杯碎裂聲突兀地響起,喧鬧的席間靜了一瞬,眾人面露驚愕地看向座上。
座上,計都鬆開手,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從手中滑落,落在木几上,發出微微有些沉悶的碰撞聲。
無人敢說話,面上露出驚懼之色。
只有他身旁坐著的一位五官嫵媚神情清冷的美人神色不改,只瞥了計都一眼,便另拿了一隻酒杯,緩緩將其斟滿。
少頃,計都才忽然一動,端起美人倒的那杯酒,向座下諸賓客笑道:“諸位大人怎麼突然安靜了?可是我計都招待不周了?來,喝酒,繼續喝酒!”
他哈哈笑著,臉上半點不見方才的陰沉,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