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兒。
想到這裡,他喉結一滾,拍了拍自己的腿,眯眼朝甄珠道:“來。”
他不是多有耐性的人,更不是會委屈自個兒的人,更何況,如今他連天下都打下來了,難道還要忍著不碰一個女人?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鷹眼微眯,裡頭欲色有如烏雲翻滾,聲線也陡然壓低了一些:“來,坐爺腿上。”
甄珠卻沒有動,保持著他進來時起身站著的姿勢。
一看女人這模樣,計都濃眉一皺,想起過往的經歷,胸口陡然湧起不悅,正要張口,對面的小女人卻先開了口。
“——珍珠恭賀爺大功告成,得償所願。願爺早登大寶,一統江山。”
她平日的聲音嬌嬌軟軟,不用刻意,便能叫人聽著身子酥麻半邊兒,若是刻意,更是一張口便能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可此時,她刻意地加重了吐息和咬字,每一字都說的清清楚楚,擲地有聲。
說著這擲地有聲的話,她施了一禮——卻不是女子的福禮,而是男子的揖禮。
一揖到底,是最鄭重的姿勢。
話落,禮畢,她才抬起頭,朝前走了兩步,離計都近了一些,明眸望著計都,裡頭含著笑意:“爺,那麼多年,您終於如願了,往後,您再不必委屈,再不必退讓,珍珠……也為您高興……”
這一次,卻又說的溫柔而細膩,帶著七分感慨,三分釋然。
而她這一番言語動作下來,便叫計都愣住了,
旋即,他喉間爆出洪鐘般的大笑:“哈哈哈哈……”
他雙手相擊,臉上殘存的些許冷肅一掃而空,笑得暢快而豪放,這一笑,似乎出盡了過往堆積在心底的鬱氣。
如何不笑?
甄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搔到了他心底的癢處,都撓到了他的最得意處。
辛苦隱忍那麼多年,不就為了這一刻麼?執掌天下,再無掣肘,何等的暢快!
往後,他的命運便不再為別人主宰,不論是十年前害他滿門的仇人,還是十年後處處壓制他的太后,如今通通都皮腐肉爛,埋在地底,只有他笑著站到了最高處,如今,換他來主宰別人的命運。
眼前這個女人,從他還未顯赫時便相識,見識過他因為銀錢不寬裕,只能一月喝一次花酒的時候,也見過他拿命拼搏,身上新傷摞著舊傷,儼然亡命之徒的時候……
然而如今,他早已不是那個他了。
他即將登基為帝,他掌控著半壁江山,不久之後,他將把南邊潛逃的那些雜碎統統捏碎,他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之主。
就如衣錦還鄉般,人混好了,便總想在往日相識面前炫耀一番,享受著他們崇拜、羨慕的目光。他的舊識不多,甄珠卻算一個。正是如此,甄珠這番舉動才大大地取悅了他。
這種愉悅,陡然便蓋過了方才那點兒旖旎的心思。
女人他從來不缺,然而這種暢快又揚眉吐氣的心情,卻並不常有。
他眼裡的慾念褪去,雖仍看著甄珠,卻沒了那種像是要吃掉她的目光,此時的目光,更像是面對一個相識許久的朋友。
第118章 感情
與計都“重逢”後,甄珠一直試圖分析這位前恩客對於原主珍珠,以及對於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
她沒有原主的記憶,只能從目之所見的一切來分析。
從洛城初次“重逢”直到現在,以世人的目光來看,計都對她不可謂不好。
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他給了她最好的待遇,將她與他後院的其他美人截然劃分開來,甚至在她入了宮,為太后所囚,更甚至成了別人的女人後,他依然沒有放棄她,反而冒著被太后懷疑的風險,趁亂將她帶出了宮。
他雖然將她囚禁在小院,也不經常來探望她,卻又派了計玄照顧她,且每次來,與她說的話都是絕不會透漏給外人的私密之言。
甚至在決心反了太后之前,他還深夜前來,將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飾地暴露在一個女人面前,更是提前向她做出登基後封后封妃的承諾。
而如今,他果然實現了自己的野心,即將登基成為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出所料的話,她起碼會得一個妃位。
對於一個妓子出身的女人而言,這簡直是一步登天,這樣的經歷,足可以因其傳奇性而廣泛流傳百代,供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論消遣。
所以,總的說來,計都對她不可謂不好,甚至在世人眼中,說計都“愛”她似乎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