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巡撫此時看一眼端坐在主位的兩人,心底忍不住嘀咕,到底出了什麼事,皇上不但把四阿哥這閻王派來,還把行璽給他,便於他釋出詔令……不管什麼事,他聽指揮總不會錯的。
三十多人屋裡坐不下,胤禛等人便起身移到院中,掃眾人一眼,開門見山道,“今天喊諸位過來沒什麼大事,朝廷打算下調鹽價,本阿哥從京城出來時皇上交代,每斤鹽下調至兩文,山西作為試點,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除了八阿哥,院子裡的人全呈呆滯狀,山西巡撫率先回過神,“四,四爺,下官沒聽錯吧?”試探道。
“你沒聽錯。”胤禛道,“最遲年底,全國鹽價都會調到兩文。”
此言一出,鹽商們交頭接耳,院子裡嗡嗡響,胤禛道,“有話大家儘管說出來,有什麼意見儘管提,不講出來本阿哥、皇上,都不可能知道大家怎麼想的。”
“啟稟四爺,兩文錢一斤連運費都不夠,草民怎麼賣。”一鹽商道。
胤禛望著他眨眨眼,“要往哪裡運?據我所知,運城產的鹽好幾年沒出過山西,最近一次是康熙二十二年,說來那時爺只有五歲,江浙等地旱澇嚴重,兩淮地區食鹽緊缺,朝廷從山西調過一次鹽。這些年只在山西境內銷售,需要多少運費?”
“……那也不夠運費。”不知誰嘀咕一聲。
胤禛笑了,“如果價格不變,運費夠麼?”
鹽商們一愣,對上四皇子的眼神,明明看著他在笑,眾人卻覺得渾身發寒,話到嘴邊竟然說不出來。
“怎麼都不講話?不夠運費?”胤禛輕哼一聲,“鹽運使,你說。”
運城鹽運使慌忙站起來,“回,回四爺的話,足夠。”
“是嗎?既然足夠,為什麼太原的鹽價比朝廷規定的高三成?爺問你們為什麼?”胤禛陡然拔高聲音,“自漢朝設立鹽運衙門以來,食鹽便透過鹽運使運往各地,統一銷售,朝廷明令禁止加價、囤積……你們呢,這邊拿到食鹽那邊轉手賣給私鹽販子,各地食鹽緊張,便可順勢提高食鹽價格,對不對?”頓了頓,“巡撫,爺問你,有多久沒買過平價鹽了?或許你不知道,運城縣令,你說!”
縣令想一下,決定說實話,“下官考中進士之前二十年,家裡便沒吃過平價鹽。”
轟一下,剛才說話的鹽商臉通紅,耷拉著腦袋,渾身顫抖,突然,撲通跪在地上,“求四爺饒命,求四爺——”
“閉嘴!滾一邊去。”胤禛道,“爺還沒說完。大清幅員遼闊,缺什麼都不缺鹽。你們當爺住在皇宮裡不知道,井鹽數四川自貢最出名,遼寧、山東和兩淮地區產海鹽,包括京城用的也是來自天津衛的海鹽,山西、蒙古、甘肅等地的池鹽從來多的用不完,單單青海一個鹽湖產的鹽就夠我大清子民吃上萬年,食鹽儲備量如此豐富,爺很好奇,為什麼各地是不是鬧一波鹽荒?鹽價居高不下,誰能跟爺說說。”
誰還敢說話,一句話沒說對,四阿哥殺人跟玩的一樣。
運城鹽商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胤禛再次點名鹽運使,“你來說說,價格下調到多少合適。”
鹽運使跟鹽商穿一條褲子,他們共同把持鹽場,朝廷派巡鹽御史過來,塞點銀子,此地鹽價又是他們說了算。
有膽子糊弄巡鹽御史,也有膽子為難巡撫,面對殺官從不需要理由的四阿哥,榮華富貴重要麼?
重要!
可外面那麼多官兵守著,四阿哥想做掉他們,他們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回,四爺,如果出場價格是一文錢三斤,兩文一斤售出去,可以裹住來回運費。”
“哦,難道你們不是按照一文三斤收上來的?”胤禛望著對方。
鹽運使頭皮發麻,可算明白為什麼四阿哥這幾天往鹽池那邊跑恁勤快,“……是。”
“假如鹽池的食鹽直接運到太原府,不知能不能節省成本?”胤禛再問。
鹽運使抬起頭,“直接?”
“這邊出那邊收,路上不停頓。”胤禛道。
鹽運使不敢置信,“這樣可以麼?”
“怎麼不可以,食鹽到達之日由當地鹽商和鹽運衙門共同接收,缺一不可。鹽商看著鹽運衙門再檢驗一次,不合格退回來追究你的責任,合格就上架售賣,不行?”胤禛說的類似廠家直銷。
八阿哥昨晚跟胤禛討論到很晚,兩人一致同意由各地鹽運衙門直接來往,少去層層檢驗剝削,鹽的價格自然就下來了。
“我四哥有一點沒說,”八阿哥道,“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