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都是沉默,席蘭薇看向秋白,見她面上尚有兩道脂粉遮不住的清淺血痕,乾笑道:“那天氣急,下手狠了……”
秋白自知她指得是什麼,咬了咬嘴唇,不做多言。
“仔細養著,別留了疤。”她緩緩道,“還想著……給你找個好夫家呢。”
春日暖暖,三人在院中沒話找話地聊著,時不時地喂小鹿吃口東西,看似平常,卻是自秋白回悅欣殿後鮮少有過的親密和睦。
連小鹿都有所察覺,在三人間走來走去,跟這邊要一口蘋果、去那方啃一口梨,然後站在三人間的空地上,眼巴巴地將三人皆看上一圈,要撫摸。
此景弄得霍祁來找席蘭薇時腳下都頓住了。看看非要跟著他來、便被他嫌棄了一路的羋恬,只得乾咳一聲:“你去吧……”
眼見是女子敘舊,羋恬進去反倒比他合適多了。
羋恬也無所謂,當真就自己進去了,把霍祁留在院外,且也沒跟席蘭薇提上一句……
待得席蘭薇得知霍祁在外面趕緊迎出去看的時候,霍祁靠在牆邊,一副“朕都要在此生根了”的無奈神色。
於是滿臉愧疚地雙手拉著他的手往裡走,一邊覺得讓他等了這麼久當真不合適,一邊又忍不住埋怨他:“陛下也不說一聲……”
“你們難得這麼說說話,挺好。”霍祁被她拽著走進去,笑意溫和,十分善解人意。
他落了座,席蘭薇仍是親手沏了茶,看了眼在榻邊端詳安玉的羋恬,壓聲道:“也過了些日子了,張家縱還有人尚未抓到,此事也算是……妥了吧?”
“嗯。”霍祁一點頭,又一瞟她,“怎麼了?”
她搖搖頭:“也沒什麼。就是心裡不安生了好一陣子了,分外盼著此事趕緊結束,對誰都好。”
霍祁一笑,執盞品茶。鬧了這麼久了,也確實該結束了。她提了幾次想再要一個孩子的事,他自己也急著趕緊立她為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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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恬沒有逗留太久就告了退,霍祁則讓人取了奏章來悅欣殿看。安安靜靜中,他處理著他的政務,她壓低了聲陪著安玉玩,也很愜意。
將近晚膳的時候,小霜入了殿,卻沒走近也沒稟什麼話,只在門邊靜立著。
席蘭薇望了一望,招手喚來謹娘陪著安玉,徑自行了過去。
與小霜一起走出殿外,她便問怎麼了,小霜默了一默,輕聲道:“方才袁大人來了,讓奴婢跟夫人稟一聲,說張氏不肯自盡,非要見陛下,說有要是。”
一個個的,臨要賜死時都嚷嚷著面聖。
席蘭薇自然不快,倒也未直接回絕,到底是將死之人的請求,還是稟一聲為宜。
點了點頭,她輕吁了口氣,向小霜道:“本宮知道了,一會兒找機會同陛下說,你先去跟袁大人回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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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同霍祁提起此事,霍祁略有一滯。
“大抵還是不甘心吧……”席蘭薇苦笑著搖著頭,輕輕靠向靠背,“在她眼裡,臣妾也不是什麼好人,與她這一斗不過是成王敗寇,她又想著自己執掌六宮這麼多年,不服也是有的。”
張氏一直在爭——無論是在朝為官時還是看似退隱時。在這樣的世家中長大,根本不能指望張氏會覺得毒害皇裔是錯的,她若不覺得這有錯,也就不能指望她覺得席蘭薇取代她執掌六宮是理所當然。
所以席蘭薇才格外好奇,若當真在冷宮裡關她個二三十年……她會不會有所悔改。
“你想讓朕去見她?”霍祁道,神色認真,是當真在詢問她的意思。
“嗯……”席蘭薇沉吟著,最終順著自己的心意搖了頭,“聽聞她在冷宮這些日子,沒少咒罵臣妾。”
於是這篇便揭過不提了。仍是差小霜去告訴袁敘皇帝的意思,而後,袁敘自也會轉告張氏。
她若知道皇帝不肯見她,大抵也沒什麼法子,再不甘心,也只能赴黃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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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卻顯然比她想得要執著。
次日清晨,冷宮傳了話來,說張氏尚還活著。一整夜,白綾、鴆酒、匕首在托盤中盛得穩穩的擺在她面前,她就是動也不動。
就一直那麼跪著,也跪得穩穩的,一語不發。
有那麼幾次,前去傳旨的宦官們幾乎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跪死在了那裡,有點心虛地走近了檢視,才發現她確是還活著。
頭也不抬、話也不說,好像周圍完全沒有別人。
那樣長跪頗耗體力,加上前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