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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席蘭薇相信這就是那把刺進她肩頭的劍,也相信確實從這人家中搜到了地圖。但,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栽贓的,而且很是容易。

她沒有理會楚宣,靜聽著他說完,只抬頭望向皇帝。輕緩搖頭,她口中一字一頓:“不是他……”

堅定的神色讓霍祁不得不動搖,凝思一瞬,頜首問她:“你怎麼知道?”

她明明說她沒看清那人的長相。

謙謙君子,俠氣縱橫。席蘭薇有那麼一剎那幾乎後悔了,覺得自己失了算,早知那日就該說自己看清了、然後先把這八個字說出來。

轉念一想卻也不行——這八個字說起來容易,再去細說樣貌她便不知了。再者,若楚宣當真有問題,藉著背後的勢力,想找個看得過眼的遊俠來頂罪也不是做不到。

於是,她的目光停在那一身顯是粗布所制的黃衫上,思慮片刻,復又寫道:“臣妾那日觸及刺客衣衫,衣料精緻細膩;聽其音,亦清朗明澈,絕非這等粗獷之人。”

楚宣看罷一哂,解釋道:“才人娘子,臣等捉拿此人時他著的是這一身衣衫,故而畫像若此,卻不意味著他沒有別的衣衫啊!”

席蘭薇握著筆的手一緊。

愈發無力。她能道出的、能讓人信服的話太少了,有心作假證的人又有太多的路子。

“不是他。”她無可奈何地再度書下這三個字,筆下灌了十成的力度,迫切地想讓皇帝感覺到她的肯定。

霍祁定定地看著最後那三個字,蹙了蹙眉頭,未作聲響,揮手命楚宣退下。

席蘭薇的如此篤信讓他覺得怪異、又有些可信。楚宣退出時開啟門的一瞬,風灌了進來,吹得燭火一陣搖曳、再在門闔上後很快恢復了平靜。一支支的燭光束著,頂在紅蠟上,安安靜靜地發著亮。

“你確信不是他?”霍祁隨意地半蹲□,在她身邊問她。

席蘭薇重重點頭,他又道:“還有別的原因嗎?除了衣料和聲音。”

她沉吟著,絞盡腦汁想再琢磨個說得通的理由出來,最終還是隻能搖頭。

再想不到別的了。

霍祁輕輕“哦”了一聲,沉默不言。她一貫善於觀察這些,且皆能說得通。但這一次……實在不怎麼可信,且不說衣料之事更可能如楚宣那般所言、刺客只是被捕時恰著了那粗布衣裳;就說聲音……以聲音判斷長相也忒玄乎。

一面是理智地不信,一面又有一種道不清的感觸,讓他很願意相信她這番話是對的。

目光落在楚宣留下的那柄劍上。霍祁站起身,信步走過去,取了劍又走回來,輕聲問她:“你對這劍……可有印象?”

席蘭薇再度搖頭。那日太黑了,她連那人的長相都瞧不清,何況一柄劍?

於是便見皇帝面上的疑惑更深了。

心下喟嘆,就這點說辭,自然是無法說服他信她的。低了低頭,席蘭薇又蘸了墨,認錯似的寫道:“是臣妾多事了。”

霍祁眉頭一挑,俄而輕一笑,搖著頭:“這不是小事,你有疑惑,講出來總是好的。”頓了一頓,他又道,“朕會吩咐禁軍都尉府接著查。”

他這是……信了?

席蘭薇怔怔地望著他,看得霍祁又一笑:“幹什麼?你是想讓朕信、還是不想讓朕信?”

自然是想讓他信,她只是驚訝於他竟然肯信。她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莫說指望著他當真下旨再查,她甚至覺得他根本不會有耐心看著她寫完。

霍禎就是如此。在她父親戰死後,他對她的厭煩也再不加掩飾。日復一日、與日俱增,不管大事小事,他都是懶得理她的,遑論等她一筆一畫地寫完那些話。

所以說起來……她現在能猜人的心思,也是拜霍禎所賜。彼時她到底是王妃,他再不喜歡她,有些府中之事她也不得不管、不得不厚著臉同他打個商量,也就是為了不讓他多等,她開始努力地一點點去猜、猜他在看了她的上一句話後會說什麼、她又該如何接下一句話。

很慶幸把這本事帶到了今世,偶爾還能用得上呢。

皇帝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一副淡淡的樣子,平靜之下又能尋到點不安,不知是不是還在暗怪自己“多事”、是不是怕他煩了她。

“嗯……蘭薇。”霍祁猶豫著一喚,平緩的兩個字驚得席蘭薇愕然抬了頭,視線恰與他對上,心慌不已地對望了半天,才費力地移了開來。

……他剛才叫她什麼?

“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