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和文雅,說道:“這兒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不用像有的人那樣去住牛棚,我聽說西北那邊的環境比這裡還更苦。”
周怡然抿著唇角,說不出話。
她外公本來也是要被下放到西北去的,是她跪著懇求父親幫忙,這才轉來了江東省。
可她這一跪,也算差不多把他們父女倆最後的那一點情分磨沒了。
她母親與父親當初結婚屬於家族聯姻,在母親生下她去世以後,只是隔了半年,父親便又再娶。她從小在外公身邊長大,跟父親那邊的關係並不深厚,甚至還有些不小的矛盾和隔閡。可以說她外公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所以,她又怎麼能看著他老人家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受苦而不管呢。
隔了許久,周怡然忽然輕聲道:“外公,我與白家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你……”顧老臉色微變:“唉!”
心裡百般不忍,最後卻只重重嘆了一口氣。
縱然周怡然沒有說明解除婚約的原因,可顧老活了大半輩子心裡又怎麼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現實如此,他現在出了這等事,那些往日與他關係交好的人家怕會受到牽連自然要急著撇清關係,只是他沒有想到白家居然也會如此。
說到底,還是他拖累了這孩子。
顧老憐惜道:“讓你受委屈了。”
“外公千萬不要這麼說,我沒覺得委屈。”周怡然搖了搖頭,一臉淡然,神色裡不見絲毫難過。她覺得像現在這樣正好,沒有了婚約的束縛,她反而更自由了,還可以留在這裡一直陪伴外公。
在顧老的催促下,周怡然只在屋子裡停留了片刻便出來了。來日方長,她和外公現如今都在一個生產隊裡,以後見面說話都多的是機會。不過一想起外公這艱難的處境,她心裡還是忍不住難受起來。
她垂著頭已經踏出了門外,在聽見外面聲響的瞬間,卻又硬生生的僵在那裡。
沒想到是這個時候外面居然會有一個人在!
周怡然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和慌亂,看著不遠處那道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背脊不自覺的繃了起來。
這個人什麼時候來的?
他在外面站有多久了?
她和外公剛說的話他是不是都聽到了?
周怡然眉間糾結不散,唇角動了動,本來有心想跟對方說點什麼,可結果,卻看到那人揹著籮筐一言不發的就走了。
回到知青點後,周怡然忐忑不安了一晚上,原還擔心那人聽到她和外公的談話會去舉報她,然而等到第二天,竟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甚至過去三四天後,也依然沒有任何有關她的風聲傳出。
周怡然稍稍安心了,看來那人還不錯,並沒有舉報她,是她緊張過頭了。
她努力適應著在生產隊的艱苦生活,每天堅持著上工幹活,卻不想竟那麼快就再次與那天的男人有了正面接觸,並還知道他的名字原來叫邵正東。
生產隊今年栽種的早季稻子要比去年少了不少,只是用了大半個月,那些撒了秧苗的秧田就清空了。
三月中旬,顏溪他們那些知青都吃到了紅雞蛋。
去年胡禮芳嫁給了鄭大保,一個月後就被查出了懷有身孕,聽說上個月孩子就已經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孩子滿月那天,鄭月娥還到林坪生產隊吃酒,胡禮芳一直記掛著這邊的知青好友,所以便讓鄭月娥幫忙帶了一些紅雞蛋給他們吃。
果果一邊剝雞蛋殼,一邊慢吞吞的說道:“似他們那幾個在生產隊結了婚的人裡,還是禮芳姐過得最好,不過小青現在也很不錯。所以挑物件的時候一定要把眼睛放亮點,要是像李彩萍那樣挑錯了人,那可就……”
果果不禁搖了搖頭,算了,像李彩萍那樣的不說也罷。
顏溪聽著笑了笑,“嗯,你說得對。”
李彩萍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即使她那肚子都好幾個月大了,也沒受到什麼好的待遇。聽說她那婆母為人很刻薄,而楊文斌又是個會打女人的人,自李彩萍進了他們家門以後,那一家人就一直沒有安生過,整天都是吵來罵去的。
反倒是謝小青嫁了人以後,滋潤了很多,楊奎松一直待她很好,雖說他的母親周玉蘭有時潑辣彪悍了一點,但是她卻不是那種會苛刻兒媳婦的人。
果果的目光轉到了顏溪身上,忽然湊到她面前,笑嘻嘻的問道:“邵正北同志這個月給你寄了多少封信了?”
顏溪看著她那一臉八卦的模樣就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