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煊忽然重重吐出口氣,疲憊地捏了捏眉頭,低垂的眉眼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沉聲嘆道:“期限?”
傅清揚沒聽懂,愣了愣問:“什麼?”
“我問你期限!”盛舒煊勃然大怒地抬起頭,雙目充血地瞪視著她,惡狠狠地道,“一年?兩年?你要走多久?總該有個期限吧!”
傅清揚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生出了嫋嫋霧氣,繚繚繞繞,糾纏不休……
傅清揚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等她發覺的時候,手掌已經貼上了他的側臉,許是因為憤怒,薄紅的面上散發出略高的溫度,灼到了她的心底。
盛舒煊呆了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傅清揚立馬反應過來,尷尬地想要抽回手,卻被緊緊握住按在了他的面上。
傅清揚立馬先發制人,淡定地扯謊:“你臉上蹭了灰。”
盛舒煊譏諷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你見誰擦臉將整個巴掌貼上去不動的?”
傅清揚惱羞成怒地想抽出手,奈何卻掙不過他的力氣,眼中兇光一閃,曲指狠狠撓了他一把。
“嘶——”盛舒煊吃疼放手,抹了把臉一看,氣得直接爆了粗口,“你他孃的忒狠毒了!”
可不是,俊朗的側臉上多出三道血淋淋的抓痕,配上盛舒煊氣急敗壞的表情,格外的喜感。
傅清揚噗哧一笑:“真是對不住了,剛剛手滑……哎呀,沒事啦,王爺長得俊美無雙,就算這邊臉也多出幾道傷,都半點無損王爺威儀呢!”
盛舒煊哭笑不得,伸手虛虛指了指她,搖頭嘆道:“你啊……本王被你抓破了相,怕是再難娶到媳婦兒了。哎我說,你這是故意的吧,走前給我留點痕跡,生怕不長眼的女人趁你不在黏上來……”
傅清揚翻了個白眼:“美得你!行了,天色不早了……你還有事麼,要不要跟我一道回府?”
盛舒煊搖搖頭:“營裡還有點事沒完,今晚就不回去了。”
傅清揚站起身,走之前終於還是忍不住心軟,叮囑道:“回頭找個大夫仔細瞧瞧,上點藥什麼的,別真留了疤。”
盛舒煊立馬蹬鼻子上臉地得意道:“留疤才好,留疤你就得對我負責一輩子了!”
傅清揚以“此人多半有病”的眼神鄙視了他一番,甩甩袖子離開了。
晚上,盛舒煊還在營帳裡對著沙盤演習,康平輕手輕腳地進來,小心地留下一個玉瓶,正準備無聲無息地退下,就聽盛舒煊出聲問道:“什麼東西?”
康平恭敬回道:“是王妃派人送來的傷藥,說是王爺每日三次塗抹傷處,可不留疤痕。”
康平簡直心癢死了,那傷一看就是女人抓出來的,可王爺威嚴強勢,誰敢在他老人家臉上動爪子?一時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熊熊燃燒起八卦之魂。
盛舒煊眼神一暖,破天荒地和顏悅色道:“知道了,退下吧。”
康平忍著滿身雞皮疙瘩,抓心撓肺地退了出去。
傅清揚說走,當真是雷厲風行,不過幾日,便將所有事情料理妥當,趁著盛舒煊在前線,帶著心腹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同……
傅清揚一行扮作尋常商旅,車馬十分低調,春蓮忍冬在車裡陪著說笑,盛泓埑好奇地一路問個不停,幾名侍衛扮成普通隨從騎著馬跟在後頭,一路往西而去。
盛泓埑忍不住問道:“母親,我們真的不跟父王告別嗎?”
傅清揚捏了捏他的小臉,笑著打趣道:“怎麼,小埑捨不得你父王?要不現在送你回去,還來得及?”
盛泓埑忙搖了搖頭,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氣:“我是覺得父王太可憐了,打仗辣麼辛苦,我們出去卻玩不帶他,心裡十分不安。”
傅清揚哈哈笑出聲來:“你父王打仗抽不開身,等他將壞人打跑了,我們再帶他一起出來玩好不好?”
盛泓埑終於笑起來:“好!”
正說著笑,忽聽遠遠傳來馬蹄聲,車伕一扯韁繩,慢慢停了下來。
傅清揚忽然一怔,推開門跳下了車。
盛舒煊騎著高頭大馬賓士近前,瀟灑地翻身而下,額上薄薄的汗水在陽光照耀下發出性感的光芒,整個人逆光而立,如同俊美無匹的遠古戰神,悍然強大。
傅清揚緩緩放鬆緊繃的神經,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緊張,自嘲一笑嘆道:“你還是來了。”
盛舒煊深深看著她,良久忽然出聲問道:“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對你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