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雙腳浸在冰冷的水中,人必須要全神貫注,不會有雜念。相反,要是想一面釣魚一面斟酌事情,只在湖邊樹蔭下垂釣即可,全不需身體力行。
簡讓選了個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一面等待魚兒上鉤,一面時不時看她一眼。
兩個人享受著這般寧靜閒適光景的時候,山外出了兩件讓人們驚詫的事情:
林大郎與林二郎暴斃在家中;賭坊裡的常客方緒之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時間是辰時前後。
歸雲客棧的訊息一向很靈通,加之賭坊老闆和傅先生急匆匆來找景林——傅家在島上是最有資歷的門戶,很受居民尊敬,員外、老闆、老爺之類的稱謂,人們覺得有幾分市儈氣,因而一向以先生來稱呼傅家歷代當家做主的人——客棧裡的人在聽完林家兄弟斃命的訊息之後,又及時獲知方緒之的死訊。
而賭坊老闆和傅先生之所以來找景林,是想請他去看看方緒之的死因,路上聽說了林家兄弟的事情,便改了主意:先請景林和他們去林家看看。
一天的時間,島上出了三條人命,任誰也會心生惶惑。
景林閒來無事,也就應下兩個人的邀請,出門而去。
季蘭綺打理賬務的時候,聽夥計說了這些,心裡七上八下的。
林家兄弟之死,自然是鍾離嫵所為,況且他們在島上是籍籍無名之輩,原本死了也就死了。
可方緒之怎麼也在這一天喪命呢?那個人腰纏萬貫,生前常到傅家做客,與賭坊老闆的交情也很深。
兩件事加起來,定會引得一些能人異士矚目,倍加留心,引起的轟動不容小覷。在這樣的前提下,鍾離嫵還怎麼繼續出手殺掉林三郎?
不能在這一兩日殺掉林三郎的話,就是沒能履行承諾,季萱就又有話說了,少不得一段時間裡對鍾離嫵冷嘲熱諷。
唉……她在心裡嘆著氣,是真不想看到鍾離嫵被擾得滿心煩躁的情形。
偏生季萱不禁惦記,她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季萱前來相見。
季蘭綺蹙了蹙眉,出門相迎,把人請到裡間。
季萱屏退下人,落座後就道:“怎麼回事?你可聽小五說過?”
小五算是鍾離嫵的乳名。鍾離嫵在家中排行第五,亦是么女,當然,若是家族仍在,定會有弟弟妹妹降生。她出生之後,很得祖父祖母的疼愛,但兩位老人家給兒孫取名很隨意,一直小五小五地喚著。尊長如此,別人自然要隨著這樣叫。後來正經取名字的時候,則選了同音字嫵。
“沒有。”季蘭綺道,“阿嫵不讓我理會這些。”她一向不喜歡季萱提及鍾離嫵的語氣,自小就以阿嫵喚鍾離嫵,這大抵也算是對季萱的一種委婉地逆反心思。
“也不知道選好日子,這下可怎麼辦?”季萱眉頭蹙得更緊,“要是讓那些人查出蛛絲馬跡,不要說不能再對林三郎下手,一行人的安危都成問題。”
“不會的,阿嫵做事一向縝密。”季蘭綺這樣應著,心裡卻想著:你覺得阿嫵能力不濟的話,怎麼不自己做啊?總是這樣,做事後諸葛亮。
“借你吉言吧。”季萱籲出一口氣,“她人呢?”
“去山裡釣魚。”
季萱追問:“何時走的?”
“卯時。”
季萱再問:“跟誰?”
“不知道。”季蘭綺知道鍾離嫵是跟簡讓一同出門的,就是不想告訴她。
季萱就不明白了:人是在卯時走的,林氏兄弟卻是辰時斃命——或者更早一些,因為外人發現的時候是辰時,那丫頭是如何安排的呢?假借釣魚的由頭,半路去殺了兩個人的?
猜測全無益處,只能等著人回來再仔細詢問。
季萱放鬆了一些,倚著身邊的迎枕,“你去忙你的吧,等小五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季蘭綺立刻稱是,起身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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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午的時候,鍾離嫵釣到兩尾魚,都是不足半尺,簡讓釣到了一尾魚,半尺多長。
在岸上瞧著他們的雙福興奮兼暴躁了一陣子:看到魚,它高興;偏生摸不著,它生氣。
鍾離嫵板著臉訓斥了雙福兩次,它才不再喵喵喵地叫。但等用飯的時間到了,它又坐不住了,在自己周圍來回打轉兒,翹著尾巴理直氣壯地叫起來。
這是鍾離嫵不能阻止的,別說訓斥,這會兒給雙福兩巴掌都沒用:它餓了,不給飯吃可不行。
她側目望向那個來添亂的人,“箱子裡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