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嫵與他有緣無分,無論如何都不能對他生情,那麼,他只能做第二個景林。
情這個字,該是最乾淨最純粹,不應該明知對方不願而勉強,不應該因為得不到出下策,弄得自己面目全非。
——這是景林讓他看到、學到的。
那不是沒勇氣爭,情場上的強人所難,絕不是勇氣的用武之地。
景林遠遊也沒多久,已經開始盼著他回來。若他在,這三個孩子得了他的點撥,來日安身立命絕不在話下。
只是,歸期尚遠。
有小廝進門來稟道:“柯明成求見。”
簡讓按了按眉心,斂起紛亂的思緒,“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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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夫人不需想也知道,柯明成一早出門,不是去簡宅,便是去傅家。
她仔細打理了妝容,來到簡宅,求見鍾離嫵。只等了片刻,她便由人帶到了簡宅正房的廳堂。
端坐在三圍羅漢床上的女子,一襲冰藍色,眉目婉然,唇畔含笑。
柯夫人凝視片刻,上前兩步,屈膝行禮,“簡夫人。”
“坐下說話。”鍾離嫵指一指近前的座椅。
柯夫人落座後,直言問道:“我來是想問問,你們夫婦二人,到底與攬月坊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因何要將我們逼上絕路?”
“絕路?”鍾離嫵微微挑眉,“你們這都算是被逼上絕路的話,那些女子、小倌、無辜的孩子,又該是怎樣的處境?”
柯夫人冷然一笑,“夫人這是避重就輕麼?”
“若說仇恨,的確是有。到了此時,我也不需瞞你。只是,籌謀期間,曉得了攬月坊裡種種令人髮指的行徑,這才想到趕盡殺絕。”
柯夫人追問道:“我家老爺是不是曾與你的家族結仇?”
鍾離嫵抿了抿唇,“你什麼都不知道,來問我有何意義?我說什麼你就能全然相信麼?你該問的,是柯明成。”
“來到島上的人,過往一切都成過去,沒有人會主動說起這些。我自然會問我家老爺,但在問他之前,我總要先聽聽你的說法。”柯夫人望著鍾離嫵,“你來島上之前,就不曾為非作歹麼?自己的手都不乾淨,哪裡來的底氣指責別人罪大惡極?”
鍾離嫵輕輕一笑,“我來島上之前、之後,都曾殺過人。按南楚律法、島上的規矩,當斬,當處死。那又怎樣?我至今安然無恙。我就是雙手染血,還要繼續殺人,你能把我怎樣?”柯夫人不說人話,那她也沒必要以禮相待。
“你……”柯夫人費力地思索著,“林家三兄弟、餘老闆、邢老太爺……他們死的死,瘋的瘋,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她是內宅女子,對這些出人命的事情分外關注,私底下聽了不少議論,每一次出事,人們都曾提到過鍾離嫵、簡讓。
鍾離嫵、簡讓始終都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不知為何,傅家近乎盲目地相信他們,一次又一次讓他們置身事外。
“是我。”鍾離嫵睨著柯夫人,“他們都是來自南楚,都是曾對我家族施以暴行的禽獸。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尋仇,就是來殺人。你知曉這些又能怎樣?”
沒有人會再相信柯明成,更沒人再相信柯夫人。
柯夫人知曉這些之後,便是敲鑼打鼓地告知居民,人們給予她的,也只有更重的輕蔑、反感。
鍾離嫵明白這些,所以不加隱瞞。
柯夫人也明白這些,所以一時語凝。
“認賊作夫的感覺好麼?”鍾離嫵笑微微地審視著柯夫人,“睜著眼裝瞎的感覺好麼?”
“……不管怎樣的人,都是有著不得已。”柯夫人勉強辯解道,“那些齷齪的行徑,都是那些樓主做的——不為此,我家老爺如何能到今日還安然無恙?這些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是,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也是誰都不相信的事情。不為此,你們今時今日的處境,不該是這樣。”
柯夫人面色有些發白了,“那是傅家有意打壓我家老爺!”
鍾離嫵撓了撓眉毛,“你是來給我說天書,還是來找死的?”
柯夫人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我只是想要你給我們一個痛快的說法!若是容不得我們,也別小家子氣的這樣那樣的給我們使絆子!若是仇恨不至於趕盡殺絕,就讓我們過得安穩一些,也算是你為自家積德了!”
“見過缺心眼兒的,就沒見過你這麼缺心眼兒的。”鍾離嫵不屑地一笑,忽然話鋒一轉,“如你所願,我可以給你個了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