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公司年會上,千溪作為一隻功成身退的吉祥物,宣佈下個年度起會出國深造,只作為投資持股方存留。
國內的工作圓滿了結,她跟家裡人過完出國前的最後一個除夕,給自己報了一個課程班,提前適應下半年的學校生活。
年初四,剛工作時候認識的一群閨蜜們提議聚會。國外的放假時間和國內不同,通常春節的時候都已經開學,她想著馬上會有至少三年的時間不能和國內的朋友們一起過節,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地方是選的,一間裝潢頗具江南古韻的中餐館。
千溪跟著引路的服務員進包間,迎面是一副桃花圖,繁華灼灼,裡面人早已到齊了,年輕女孩子們精心裝扮過的臉粉若桃花。
她走進去的時候,amy正拉著沐沐的手百無聊賴地討論著裝潢:“你看這裡的畫,桃花花瓣上都描金,怕人不知道這裡消費高似的。”
正朝著門,第一眼就看見了推門進來的千溪:“小公舉,你可算來了,這都過點好久了哈,要不要罰酒三杯?”
“不好意思,家裡有事,來晚了。”千溪歉意地笑著,在身邊落座,“你們點酒吧,我一定喝。”
amy立刻拿來選單,說:“你來太晚了,我們就先把冷盤點著了。你看看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再點幾個。”
另一邊和沐沐合計著酒水單,一邊朝千溪拋媚眼:“聽說小公舉你現在也是個成功投資人了,新興產業搞得風生水起啊?”
又有幾個人在一旁幫腔:“對啊,事業剛弄起來就去留學深造,坐在幕後當甩手掌櫃,人生贏家啊。”
“……”千溪辭職之後的半年幾乎沒參與過類似場合,有點不知如何招架,只好抬出她一向擅長的技能,彎著眼柔柔地微笑。
一大包間的人三哄四哄,一會兒說要提前給她踐行,一會兒說要趁著大過年慶祝慶祝她事業開門紅,開了好幾瓶有年份的紅酒。千溪一邊推杯過盞,一邊琢磨著她今天身上帶的卡夠不夠付賬,最後招架不住,偷偷藉口上洗手間,給徐即墨打電話求救。
她靠在洗手檯旁,用蚊子般的聲音問:“你在哪兒呀?”
“基地。”
“……年初四也要訓練嗎?”
“不用。”徐即墨聲音有點朦朧,顯然是被她吵醒的,輕聲問,“怎麼了?”
他剛飛回楊城,旅途勞累,剛到就睡下了,打算補個覺再去找她。千溪聽著他因為疲倦而微啞的嗓音,愧疚道:“算了,沒事。我再聯絡別人。你好好休息。”
“你怎麼了?”他顯然沒有掛電話的意思。
“……”千溪把實情老實交代完,他便把事攬了下來,說:“把地址發過來。”
千溪回到包廂,一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三兩成群地閒聊。大家都喝得微醺,席間話題漸漸有往收不住的方向發展,可憐她還需要等救兵抵達,只能陪著繼續聊。
徐即墨過來付賬的時候,房間裡已經從她的事業學業聊到婚姻大事——“聽說你跟一個打職業電競的在一起了?”
當初在“夜班小護士”群裡的知情人士送來一個曖昧的眼神:“真是潛來的呀?”
她全程尷尬微笑,也不解釋。等徐即墨把她救出重圍,立刻逃之夭夭。
徐即墨帶著她出餐廳,牽著她的手走在深冬寒冷的街上。千溪看著他一言不發的背影,以為他是生氣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走。
就這樣被他牽著過了一條馬路,徐即墨才轉身,狹長的眼眸在她紅撲撲的臉上掃過一眼:“冷嗎?”
“……還好。”千溪用閒著的手摸了摸臉,手指也是冰的,臉頰也是冰的,摸不出什麼溫度來。
徐即墨這才停下,回身幫她整理圍巾,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的眸子在夜色下更顯清亮,怯生生地說:“我不是故意把你叫醒的。我前兩天剛交了一筆房租,沒留意到手頭這張卡里餘額不多了。她們今天又高興,就……超預算了。”
她果真全身心地以為他是在犯起床氣。
也是全身心地覺得,和一群朋友出去吃飯就該她來結總賬。她早就習以為常,即便全程只做埋頭吃飯和抬頭微笑兩件事,也會成為飯桌上被調侃的不二主角。
她像個完全沒有脾氣的人,對朋友擺笑臉,對不知為何冷麵沉默的男朋友也擺笑臉。
末了,她還拉下圍巾,為了讓他看見她燦爛的笑臉:“而且,男人刷卡的時候真的很帥!以前不這麼覺得欸。”她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