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道:“你這話說得委實不清不楚。譚知州因何事搜查邢家?”
季少棠道:“草民不知。”這件事情裡,難惹的不是譚知州,而是柳尚書。所以,他不能將柳尚書牽扯進來。他的目的不是懲惡,他沒有那個能力。他只要救人。
陪審的刑部官員,暗暗舒一口氣。這個季少棠還是很識趣的,知道別再牽三扯四。
大理寺卿又問道:“依你方才所言,既已在邢家搜出雕版,又怎麼是誣陷呢?”
季少棠回道:“草民自幼得邢棟甫老先生教導提攜,與邢家相交頗深。據草民所知,那套雕版是邢棟甫的,他的三位公子並不知情。而邢老先生也並非要用那套雕版刊刻《焚書》。他老人家只是想刊刻《焚書》裡的《寒燈小話》。只是當初,賣那套雕版給邢老先生的人,只肯整套出售,不肯拆開來賣。所以,他老人家才買了一整套雕版。”
☆、第267章 開審(二更)
大理寺衙門斜對面的清風街上,有家茶樓。二樓的雅閣內,茶桌前圍坐著兩女一男。三個人身後,還侍立著幾位婢女。女的是楊雁回,男的一老一少,是邢棟甫和楊鴻。
楊雁回眉峰輕蹙,有些悶悶不樂。她早知道,此事出來,定會有宵小之徒胡亂傳一些不像樣的流言蜚語,卻沒想到傳的人那麼多那麼離譜。最神奇的是,那些人一邊說她應該幫邢老先生,一邊繼續傳她和季少棠之間有什麼。偏偏俞謹白今日又說不來,非要去街上閒逛。楊雁回幾乎要以為他是在生悶氣了,可是看他的樣子,又好像全然不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臉上分明寫滿了不在乎。
邢棟甫卻是有些焦灼。他深知此事連累雁回夫婦不輕,今日又到了案子當眾審理的時候,真是分外緊張。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這個經歷了數十年風雨的老人,也是心絃緊繃。
三個人當中,楊鴻已是最輕鬆的了。他端起一杯茶飲了,道:“趙先生也不知怎地了,我著小廝去接她,和咱們一道坐了轎子來,她卻不肯,定要自己進京。這會子,想必已在大理寺衙門前了。她走的那麼早,或許能趕在前頭聽審。說起來,這些日子了,她還未見過兒子呢。”
邢老先生的面上,忽然有了笑意,道:“趙先生自然是不敢跟了楊舉人的小廝來的,她心裡怕楊舉人的緊。縱然楊舉人此番,為了*一案多方遊走,她心中不勝感激,想來卻也還是怕楊舉人的。”
這話到惹得楊雁回兄妹萬分好奇。楊雁回道:“這卻奇了,許多認得我大哥,卻又算不得十分相熟的人,都覺得他是個極好的人。人都說他性情溫厚,行止端方,乃是謙謙君子,極是值得信賴交往的。”
楊鴻對妹妹的話好生不滿。莫非認得他,又和他極為相熟的人,便要認為他是個極不好的人,性情狡詐,行止不端,卑鄙齷齪,不值得信賴交往了?
邢老先生微微嘆息一聲,道:“趙先生曾與我說過,她昔年因一時偏執,便容不下雁回繼續留在她的女學裡。當時,才不過十四歲的楊舉人,便帶著妹妹去向她辭學。趙先生初時還覺著楊老爺夫婦太過兒戲,竟然叫了個半大孩子帶著妹妹來辭學。可是楊舉人後來的表現,讓她極為驚詫。趙先生事後便想了,妹妹要被先生趕出學堂,做哥哥的定然是要心生不滿的。楊舉人當時不過十四,正是最易年少衝動的時候,可是楊舉人那時候,一直都是進退得宜,言辭、態度甚是謙虛有禮,誠懇真摯。趙先生後來每每想起,便覺得這個楊舉人真是太……不簡單了。反正她以後見到這號人物,要躲著些走才好。”
邢老先生一席話,一下子便讓此間氣氛鬆快了許多。
楊鴻甚是哭笑不得,對楊雁回道:“那一日,分明是你牙尖嘴利,搶白了趙先生幾句,她怎地反倒怕我呢。”
楊雁回笑了一場,這才道:“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大理寺去了。”
楊鴻道:“是我陪邢老先生去,你安心坐在這裡。想知道案子審到哪一步了,就派個小廝去瞧。妹夫已經很容忍你了,你莫再添亂。”
楊雁回忙道:“我知道了,不過是那麼一說。”
楊鴻扶了邢老先生下了茶樓,一路往大理寺衙門去。
邢老先生一邊往大理寺衙門的方向走,一邊卻又憂心忡忡起來,對楊鴻道:“楊舉人,我……我兒孫的性命,如今都,都系在今日了。”
楊鴻寬慰道:“老先生放寬心。這件案子是大理寺主審。我上回狀告霍志賢,也是因案情重大,交由三法司會審。那次是刑部主審,但會同審案的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