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一出來,傳閱的人可就多了,也不止在這平涼鎮所屬的區區一個縣傳閱。這裘大山一下子便要出了大名,這麼個人物,歷知縣若還敢尋思,只怕太守都不肯罷休哪!
俞僉事一個人的分量已經夠足了,這會兒又有了楊雁回的話,圍觀的百姓們便有不少躍躍欲試的了。
季少棠的書攤子上,不止賣書,也兼賣些文房四寶。見此情形,他便幫忙刺激百姓們訴苦。他拿起一張宣紙,鋪在書攤上,道:“俞夫人若不嫌棄,便將事情記錄在這裡吧。”
他又取出一支嶄新的狼毫筆,放在宣紙上,便開始動手研磨。
季少棠這麼一來,圍觀人等便開始有人低聲竊竊私語,說起自己曾經遭遇過的不幸,只是仍舊無人敢上前。
裘大山哀求道“俞僉事,俞爺爺,小的一向奉公守法,絕沒有仗勢欺人。爺爺明鑑哪!歷知縣,你快幫我求求情啊。”
俞謹白當然不會理這個混賬東西的求情了。他原本已經給過他機會,放他走了。只是放的相當不甘心啊,這傢伙居然摸雁回那裡!只是他也不想將雁回被臭男人碰了的事鬧大,畢竟雁回如今交際的那群官太太,大都將這樣的事看得很重。誰知道這個裘大山竟敢去而復返,繼續鬧事,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季少棠將自己準備生意清淡時坐下歇息的凳子也拿了出來,給雁回坐。楊雁回便真的坐了下來,準備記事。
歷知縣心知自己是保不住裘大山了,唯有暗暗長嘆一聲,這才義正言辭道:“各位父老鄉親,誰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本官自會與你們做主。”
誰知道歷知縣不說這話還好,剛說了這話,那些躍躍欲試的人,反倒不敢吭聲了。
俞謹白見狀,便知道這個歷知縣也絕不是什麼像樣的父母官。
正在研磨的季少棠忽然開口道:“俞僉事,我們這樣初來乍到沒幾日的外鄉人,可否說一說呢?”
俞謹白道:“當然可以,季……老闆,但說無妨。”
季少棠這才道:“我今早才來擺攤,這個裘大山帶著他的家奴經過,順手拿走我兩本書,我不同意,他們便要砸了我的書攤,我沒辦法,為了求個安生,便忍了這口氣。”
這樣的惡事,在裘大山的生涯裡,實在算不上什麼。不過是他順手辦的。只是季少棠這話一說出來,楊雁回又真的蘸了濃墨開始記錄,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惡霸裘大山,強行取走某人書攤子上的兩本話本,且分文不給。
這行為,給了圍觀者極大的鼓勵,終於又有人站了出來,訴說自己曾被裘大山欺負過的事。因都是一個鎮上的,這些人說的事,多有鄰里鄉親為人證,有的還能拿出物證。
楊雁回便一件一件的記下來。
裘大山乾脆直接趴在地上痛哭起來:“鄉親們哪,饒命啊,求求你們了,別說了,別再說了。我知錯了。我以後修橋鋪路,捐錢施粥,我還免收三年地租……”
可惜無論他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第234章 道別
裘大山的事情解決完,都已經到後晌了。楊雁回那邊記了好幾頁宣紙都還沒寫完,寫得手都酸了,後來是季少棠和一個代寫書信、狀紙的秀才幫她寫。那秀才寫,季少棠只管謄抄。最後楊雁回留了一份,歷知縣那裡一份。
好好的廟會,弄成了許多人跑這裡聽歷知縣公審裘大山。一直到歷知縣帶走了裘大山一干人,熱鬧才漸漸散去。
楊雁回早早坐到了轎子裡聽審。那還是俞謹白託人臨時幫忙僱的一頂轎子。俞謹白擔心楊雁回繼續這麼拋頭露面,等裘大山走了,熱情的百姓還是會將楊雁回圍起來的。
俞謹白這招甚好,楊雁回躲進轎子後,便再也不出來了。裘大山被帶走後,楊雁回又不肯再露面了,眾人再一想,人家好歹也是個四品官的夫人,哪裡是別人輕易能搭上話的?便也都三三兩兩的散了。
只是季少棠的生意,白白的耽誤了大半日。他倒是不大介意,很淡定的回去收拾好了書攤,拉開架勢,準備繼續擺攤賣書。
俞謹白向季少棠抱拳道謝後,便要離去。楊雁回聽著俞謹白的聲音,覺得自己也應該下來跟季少棠道個別,好歹人家剛才幫她抄了那麼多字。這麼想著,她便從轎子裡出來,同季少棠道別。照例,她先客氣了一番:“擾了季公子的生意,真是過意不去。”
這邊恢復平靜後,依然有其他才來逛廟會的人經過書攤,圍上來翻看有沒有喜歡的書,順便再打聽價錢。方才發生過的事,這會兒便好似風過水無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