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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下的窮秀才。

偏她那丈夫還是個短命的,成婚沒幾年,丈夫便過世了。她的日子便越發艱難了。

幸好她還有個兒子傍身,可以安穩住著丈夫留下來的院子,再將丈夫留下的二十畝良田賃出去過日子。

若是沒有這個兒子,只怕她早已被夫家的族人趕回孃家,好讓他們霸了這房子和那田地。

她為了不叫兒子受苦,便辦了學堂,收了女學生來教。她不教她們女四書之類,只教她們些有趣的詩詞文章。女孩兒們都原意來學,她才能多賺些束脩。

那些農家女,論出身哪裡有她高貴?偏她們一個個活得那般神氣活現。楊雁回和胡喜梅還要帶著丫頭來上課。楊家好歹是耕讀傳家,那胡喜梅不過是商戶人家的童養媳罷了。憑什麼?

若非那兩個小婢懂事,會幫她照看下菜園子,她早發聲不許這些個“小姐”們帶著婢女來上學了。

她不願淪落到和一般村婦無異的地步,是以,絕不肯自己動手做飯。衣服也是隔三差五拿去給別人洗。

可是她又想省下銀錢來,供兒子讀書科考,為他買房置地。是以,便總是苛待自己。家裡的雞蛋,她只叫兒子吃,自己甚少吃。攢下的雞蛋,便可拿去換些米糧。每每吃雞鴨魚肉類的葷菜,她也總是緊著兒子。

她一年到頭,總是那幾身衣裳,若不是破了,或是舊得太看不過眼,她絕不添置新衣,但卻讓兒子穿戴的極為體面。

她已經如此努力維持生計了,可是到頭來,她卻連為兒子娶楊雁回這樣女孩兒的資本也沒有。叫她如何甘心!

趙先生想著這些,便一陣傷心。

季少棠看母親忽然神傷,忙寬慰道:“娘,你放心,兒子定會發奮苦讀,考個功名回來。娘讓兒子考秀才也好,考舉人也罷,兒子一定去考!就算娘要兒子考個進士回來,兒子……也會拼盡全力做到。”

“我兒有志氣”趙先生伸手,輕撫兒子面頰,“待你真考了舉人、進士回來,多少好女孩兒由著你挑來做媳婦。那楊雁回又算得上什麼?”

季少棠的心,瞬間涼了。

他一窮二白,便配不上楊雁回。

他若平步青雲,母親只怕又會嫌棄雁回出身低微了。

其實,他只喜歡種花養草、吟風弄月,半點不喜歡四書五經、懸樑刺股。可他必須發奮苦讀。因為,他身負青雲之志。只是,那絕不是他的志向,而是母親的志向。

屋子裡寂靜如水,季少棠一時無法答言。

外頭,忽傳來一個熟悉的高嗓門:“趙先生可在家麼?”

聽起來,似乎是常接送雁回上下學的於媽媽。

趙先生便對季少棠道:“你先起來。”

季少棠這才敢起身。

趙先生便出了屋門,向院中問道:“何事找我?”

於媽媽恭恭敬敬回道:“趙先生,我家姑娘今兒個回家途中,騾車受驚,踩到了壟溝裡,將姑娘摔了。所幸傷得不重,只是這幾日不能走路了。太太便差我來幫姑娘告個假,這幾日,姑娘恐又不能來上學了。”

季少棠聞言,忙出了屋子,問道:“她怎麼又傷了?我去瞧瞧她。”

趙曉生沉著臉,訓斥道:“胡鬧,你都多大了,怎地一點不知道避嫌?雁回是個姑娘家,你去她閨房探病,若傳了出去,你到沒什麼,卻叫雁回白擔了汙名。”

其實村裡人家,哪有這些嚴苛規矩?若女孩兒不能見外男,叫那些出去砍柴割草、下田種地、去集市採買,去作坊做工的女孩兒,怎麼活?

季少棠心知,母親這是不願他和雁回太過親近。

上次雁回重傷,幾乎不治,偏母親那幾日卻盯他功課盯得緊,說什麼也不叫他出門。他心下倍感煎熬,卻絲毫不敢違抗母命。待聽聞她一日日好轉,他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可是雁回養了這許久日子的傷,便和他生分了。

換做誰不生分呢?她傷成那樣,他卻一眼沒去看過。

趙先生對於媽媽道:“我都知道了,你讓雁回安心養傷便是。”

於媽媽這才走了。

趙先生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兒子,道:“這幾日,你若敢出門,我便打斷你的腿。”

季少棠急道:“可……邢老爺讓我今兒個下午進京,將抄好的書給他,再問他拿新書抄寫。”

這到不是假話。他之前是跟母親提過這事的。

趙先生便道:“你速去速回,不得在外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