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楊家的佃戶,因祖父母身體不好,常年延醫問藥,是以家中十分窮苦。後來因為祖父母相繼過世,需要操辦喪事,母親又生了重病,家裡實在過不下去,便將她賣入了威遠侯府。
楊崎夫妻因她家生計艱難,是以常年減免地租,逢年過節還接濟過幾次,所以九兒家對楊家一直感恩戴德。九兒進了侯府後,倒也爭氣,沒兩年就被提了上去,做了世子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頭,前不久才升了二等丫頭,吃穿用度不比中等人家的小姐差,還得了恩典,每月能回家探望父母幼弟一次。如今九兒家的光景,早不似以往那般悽慘了。
九兒此時上前給楊雁回深深施禮:“雁回姑娘。”
楊雁回連忙將她扶起來:“九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可要折殺我了。”
九兒打量了她幾眼:“雁回姑娘越發好看了,這氣色瞧著也好。先前聽說侯府的馬車撞了你,我也是一心想著來看你。只是侯府規矩多,總也尋不到機會。幸好我如今能回村裡探親了,剛回了家,爹孃趕緊就打發我過來了。其實哪用他們打發我來呢,我自己也記掛著你。我還怕楊叔和嬸子怨了我,不叫我來呢。”
“怎麼就怨了你了?你雖是在侯府當差,可那趕車的也不是你啊。我爹孃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們喜歡你還來不及。”
楊雁回既已來了,還和九雲二女說上了話,楊鴻便離開堂屋,回自己房裡去了。
莊秀雲上上下下打量了楊雁回一番:“雁回,我怎麼覺得你和從前不一樣了?”雖然這才剛見面沒一會,但她總覺得雁回如今的言行儀態都與從前大有不同了。
“是嗎?有什麼不一樣?秀雲姐,你看我是不是變得更好看了?”楊雁回一手撫著自己的面頰,還順勢轉了個圈兒。她知道原來的楊雁回性情活潑,可是她如今早已放開了性子說話做事了,她覺得自己如今也夠活潑了,怎的仍是有這麼多人說她變了呢?
莊秀雲點了點她秀氣的鼻樑:“又來了,你就臭美吧。”
“呀,秀雲姐,你這手怎麼了?”楊雁回拉過莊秀雲的手,她手腕皓白如雪,十指纖細白嫩宛若春蔥,只是手背上卻有幾處淡淡的新痕。
莊秀雲抽回手:“沒什麼,炒菜時不小心被濺出來的油星燙了。”
九兒好生訝異:“秀雲姐,你怎麼還……”她話到一半,發現莊秀雲的臉色變了,忙將後面的話生生改了,“還是這樣好看。我娘總說呢,女孩嫁人了就不如以前好看了。”
其實她原本是想問秀雲怎麼會自己動手炒菜。她明明記得娘對自己說,秀雲嫁了個商戶人家,婆家生意不錯,日子十分寬裕,家裡婆子丫鬟都有,儘夠使喚了。娘還說,全家人一條心,勁兒往一處使,等攢夠了錢,待她到了能放出來的年紀,便向夫人求個恩典,將她贖出來,全家人就能團圓了。到那時候,娘再給她說個正經的好人家。也不求能像秀雲婆家那樣富足,但求個老實寬厚不欺負媳婦的人家。
可是她瞧著秀雲姐人憔悴了不少,整個人清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全不似幼時記憶中珠圓玉潤的模樣,這手上竟然還有被油星燙傷的斑點。得多大的油花才能燙成這樣呢?那些做太太奶奶的,雖說也有不少為夫婿親手做羹湯的,卻少見做一些容易飛濺起油花的危險菜式。莫非秀雲過得不好麼?
她到底在侯府呆久了,雖說心下轉過數個念頭,面上卻沒顯露什麼。
莊秀雲聽了九兒的違心誇讚,只是微微一笑,趕緊轉過了話頭:“九兒,我聽人說你在侯府步步高昇,做了世子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瞧瞧這氣派,真是不一樣了。”
九兒忙說:“哪有什麼氣派,不過是怕給主子丟人,不能再穿回以前的衣裳。”
“秀雲姐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莊秀雲拉過九兒的手,輕輕拍了兩下,讚歎道, “咱這京郊地界兒上的人,就算沒進過那高門大戶的府邸,還沒見過人家的氣派麼?人家連丫鬟回家探親都坐著馬車,還有小丫頭服侍著,跟千金大小姐比比也不差了。偏你這孩子,每回都不聲張。”
九兒“噗嗤”笑了:“大家鄉里鄉親的,誰還不知道誰的底細呀。擺那麼大譜作甚?好像人家不知道我不過是有錢人家的婢女似的。沒的讓人在背後笑話。要不是為著侯府的體面,我連這身穿戴都換下來。不怕你們笑話,我不喜歡穿綾羅綢緞,倒是喜歡以前娘織了棉布,親手給我做的衣裳,不管是摸著穿著都舒服。娘常說我就是受窮的命。”
“別傻了,哪有說自個兒是受窮的命的?”
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到把楊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