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閔氏雖說一心想讓兩個兒子讀書,可又擔心兒子的身體也像丈夫那般,早早便衰弱下去,倒也讓兩個兒子去拳房學過兩年拳腳功夫。
那時候,兄弟兩個上午去鎮上唸書,下午沒課以後,約莫從未時三刻開始在焦師父的拳房裡學功夫,每天大約能練上一個多時辰。
待後來功課緊張了,他二人才不去學拳腳了。雖說因為時間短,兩個人都只是半吊子,但只要不是碰上正兒八經的練家子,遇到些許小麻煩,等閒防個身也不是問題。
楊鴻微笑著附和道:“這倒是,焦師父這些年的名聲愈發大了,連京中都有人特特送了子弟來,只為得他老人家些許真傳。”
焦雲尚卻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不是一枝獨秀,鎮上還有個詹家拳館呢!”詹家拳館的師父全名叫詹世淳,跟他老子焦大成差不多的年紀。兩人功夫平分秋色,各有特點。
焦大成教授弟子的功夫,多是強身健體、修身養性、防身為主。詹世淳的功夫套路剛猛,授徒以技擊為主。館中弟子有門路的便去衙門裡當捕快,那些學得好的,便進入直隸省和京中的高官、巨賈家中做護衛,再不濟的還能進鏢局做鏢師。
楊鶴瞧著焦雲尚一臉的憤憤不平,不由道:“我說焦和尚,你明知焦師父最厭煩弟子逞兇鬥狠,你這一臉的不服氣,若是給你爹瞧見,仔細他扒了你的皮。”嘖嘖,不就是和他老子齊名麼?至於這麼看不開麼?
“去去去”焦雲尚不耐煩地揮揮手,“都說了,讓你別叫我和尚。我不就是個光頭嗎?光頭怎麼了?得罪你了?礙你眼了?”
楊雁回聞言,好奇回頭。那焦雲尚分明是一頭烏黑濃密的好頭髮呀!
楊鶴伸手將焦雲尚頭上的髮套摘了下來,露出他那顆光光的腦袋:“這時節,你也不嫌熱。都是一個村兒的,又是大晚上,你帶這鳥東西幹啥?”
焦雲尚慌得連忙從楊鶴手裡拿過髮套:“楊鶴,你少犯渾。”言罷,又緊張的去看雁回,正和楊雁回的眼神對上。
焦雲尚趕緊將髮套戴上,衝雁回嘿嘿笑。豈料他情急之下卻將髮套帶反了。楊雁回只覺得滑稽好玩,不由“噗嗤”一笑。
焦雲尚見雁回沖他笑,便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卻沒摸出哪裡不對來。楊鶯和秋吟也發現了焦雲尚這模樣,兩個女孩都指著焦雲尚哈哈笑起來。
楊鴻忙喝止弟妹:“你們亂笑什麼?”
楊雁回也覺自己態度不好,微微笑道:“小和尚,你這髮套帶反了。”她說著起身,幫焦雲尚重新帶髮套。焦雲尚只是嘿嘿樂,低下頭,好方便她使力。
待將那髮套帶好後,楊雁回又坐下聽戲。
楊鶴不滿道:“雁回能叫你和尚,我卻叫不得。”
焦雲尚便對楊鶴道:“我聽雁回叫我小和尚聽習慣了。我還就是聽不慣你。”
楊雁回原本只是開玩笑,這才喚了一聲小和尚,不成想竟跟以前的雁回不謀而合。她心下覺得有趣,不由抿嘴微微一笑。豈料這反應全落在了三個少年眼中。
那戲此刻已經接近尾聲了。惡婆婆四處向鄰居訴苦,大聲嚷嚷著說要去死,“東鄰家,我要去跳井啦,你可別拉我。”東鄰家連門也不開,聲音自幕布後傳出來,“放心,不拉你!”
臺下鬨堂大笑。
惡婆婆啐了一口東鄰家,又來到旁的鄰居家門前,“西鄰家,我要去上吊啦,你可別拉我。”西鄰家也不開門,只是在幕布後面高聲回道,“有繩嗎,沒有我借你!”
臺下爆發出更大的笑聲,好些人笑得直揉肚皮。楊雁回也忍不住拿手絹捂著嘴巴輕聲笑了。
楊鶴一眼瞥見妹子這般作態,忍不住指著她對大哥道:“哥,真叫你和娘說著了,這丫頭病了一場,還真是比以前像個姑娘家了。”
楊雁回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楊鶴一眼,不再理會他,又轉頭看戲去了。
因為有小姑英英在,這出戏大體上還是很歡樂的,最後也是大團圓結局。妻賢子孝,婆母悔改,小姑討喜,臺上一片喜氣洋洋,臺下人看得歡歡喜喜,心滿意足。
唱完後,人群裡有人說著“散戲了,散戲了”,大夥兒雖然意猶未盡,卻也都合上馬紮,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焦雲尚也只得和楊家一干人道別。臨去時,他還對楊雁回道:“過幾日我要和爹進京,到時候給你帶糖吃。”
楊雁回不由怔了一怔,心道,吃糖有什麼稀罕的。但也只能笑著道謝:“如此便多謝焦家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