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仰慕蕭桐,但還沒仰慕到追著蕭桐的車輪子跑幾十里路的地步。
她心說,可見自己的同道中人甚多。大家都很崇敬女英雄嘛!
蕭家車馬尚未看到一丁點影子,便已有人來回奔忙,傳著說,還有幾里幾里就到了,如今已到了哪裡哪裡了。
楊雁迴心說,只怕皇帝出巡也不過如此了。
就在眾村民人潮湧動,擠在官道兩旁時,幾里外的白龍鎮上,育嬰堂裡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原是張老先生今兒個過壽呢!
張老先生有三個兒子,都在外地為官,偏還都是些七品縣令,品階低、公務多。他也不忍人家夫妻相隔骨肉分離,只讓兒媳孫兒孫女,都隨去了兒子任上。只有個年近四十名喚永福的忠僕,在他身邊服侍多年。
張老先生在永福的勸說下,早早換了一身鮮亮衣衫,又被伺候著梳洗。只等著時辰差不多了,左近鄉里有頭臉的人都過來給他拜壽。
院子裡的孩子們也都在奔忙著,張貼壽字,灑掃院子,擺果品,幫著在廚下做飯。
張老先生於屋內坐了,時不時就朝院外瞅一眼,約莫過了兩刻鐘後,便道:“謹白怎麼還不來?”
接著,過不了一會便小聲咕唧一句,“謹白怎麼還不來?”
幾次過後,便道:“他這次是不來了吧?上回打了他一頓,他就再沒來了。”
永福投了手巾,收拾好了臉盆等物,拿了梳子過來,給老先生重新梳頭。老爺子便閉著眼享受起來。
永福聽張老爺子閉著眼還在唸叨俞謹白,便道:“謹白定是有事,所以這些日子才不來。今兒個這樣的日子,他一定來的。”
“他要來早來了,往年哪裡這麼晚過?”
永福嘆了口氣,勸道:“老爺子,不是小的說你,往後不能再那麼打孩子了。謹白已經大了,知道好面子了。你看看,把人打跑了,你又成日裡唸叨。”
正說著,忽然瞥見門邊露出一角衣袖,俞謹白手握成拳,輕壓在唇邊,似在偷笑。
永福便道:“老爺子,趕緊睜開眼瞧瞧吧,那個討打的來了。”
張老先生睜開眼,果然看到那個讓他又氣又恨又唸叨的小孽障,精神抖擻大步而入,看著還是那麼挺拔俊朗,英氣勃發。於是,一把鬍子立時氣得抖起來:“俞大爺來的可是早啊。”
俞謹白只是笑,走到近前,撩起衣襟,倒頭便拜,又笑嘻嘻道:“孩兒來給老先生拜壽,恭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拜完了,他起來湊到張老先生身邊,笑道:“老先生莫氣,孩兒以後常來便是。這次是去給蕭夫人辦差了,這才走得久了些。”
張老先生氣呼呼道:“蕭夫人就沒捶你?你幹得那叫什麼事?這些日子總有人過來打聽你。逼得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要跟人睜眼說瞎話。”
俞謹白只得賠罪道:“孩兒知錯了,往後再不給您老人家惹麻煩了。”
“每回都說得好聽,過不了幾天,你又惹些禍端出來。”
俞謹白無奈了。他實在不記得自己給育嬰堂招什麼禍端了……看這架勢,老爺子又恨不能訓上他半個時辰。
只聽永福勸道:“老爺子,這都過去多久的事兒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今兒個這大好的日子,您就別再為這個教訓孩子了。謹白,那個……去廚房看看壽宴吧……瞧瞧還缺什麼,去幫幫林嫂子。”
俞謹白忙道:“好,這就去。老爺子近來可有想吃什麼新鮮東西?”
永福道:“還是往常那些。不過上回吃了你買來的魚,覺得很好吃,又叫不出那魚是個什麼名堂。不像尋常吃的那些。”
俞謹白笑道:“這個容易,我這就去買幾條回來。等到晚上,單單做給育嬰堂的孩子們和老爺子吃。”他估摸了一下,他現在身上的銀子不夠買壽宴所需的胭脂魚,也就夠讓孩子們嚐個鮮了。
說完,他便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只剩張老先生和永福互相指責起來。
張老先生道:“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做主?我讓他走了嗎?”
永福卻道:“你看看,你又把孩子給嚇走了。”
“是你讓他走的。”
“是你把他嚇走的。”
最終,張老爺子氣哼哼道:“他哪是給我買魚去了。指不定跑去官道上,看蕭桐的熱鬧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滿少卿飢附飽揚,焦文姬生仇死報》裡,有一段話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