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色下,只一間獨丁丁的青瓦房,六扇雕花排門緊閉著,極淡的暖黃火光從窗欞間隙中透出來。
除了前院兩株被白雪壓枝的臘梅,幽香四溢,這西苑的前庭便再無其他植物,中間一條白石子兒鋪就的小徑蜿蜒而去,兩邊則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像是一個冬季都無人清掃過。
月色清冷,燭火低暗,雖看得並不真切,但莫瑾言總覺得此處過於零落了些,與一路行來這侯府精緻奢華的風格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見過夫人。”
一道青灰的身影閃過,正是從屋裡推門而出的陳柏。
面對莫瑾言,陳柏十分恭敬,側開身子,讓出了洞開的房門:“夫人趕緊進屋吧,侯爺等著您呢。”
沒有吃閉門羹,也沒有任何預料中的阻攔,莫瑾言就這樣提步邁進了屋中。也第一次見到了自己所嫁之人,景寧侯,南華傾。
黛綠底繡水龍雲紋滾毛邊的長袍只隨意披在肩上,露出月牙白的薄綢緞子中衣,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就那樣披散在腦後,襯得一雙深眸也多了幾分幽暗,更顯得俊顏有些過分的清瘦。
若眼前斜躺在美人榻上的南華傾是個女子,莫瑾言還可以用“西子捧心,我見猶憐”這八個字來形容。
但偏偏,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兩世所嫁之夫君,一個纏綿病榻,卻正值盛年的男子。
蒼白的容顏,蒼白的唇色,甚至是露出衣袖的手指也是蒼白而削尖,這樣的南華傾,讓莫瑾言心中一痛,油然而生一種憐憫之意。
“咳咳——”
南華傾兩聲咳嗽,總算令得莫瑾言回神,趕緊將外露的情緒收攏,然後端端正正地向著上首屈身一福:“妾身給侯爺請安了。”
聽得莫瑾言出聲,南華傾一成不變的表情多了一絲動容。
他沒有料到,莫家的女兒不但長的很好看,聲音也很好聽,特別是她一本正經地自稱“妾身”,與其十三歲的年紀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而更加格格不入的是,她一身鮮紅嫁衣,臉上卻不施粉黛,一頭青絲綰成雲髻,更沒有半隻釵環,僅雙耳墜了一對龍眼大小的珍珠,顫微微地發出淡淡熒光,令她看起來有種熠熠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