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不謀而合,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他識趣地嚥下了這個問題。
徐柴和唐娜一問一答的時候,桌上的小蛋糕漸漸消失,當她吃完最後一口草莓芝士蛋糕後,徐柴看了眼時間,開口道:“虞澤快出來了,你要和我一起去接他嗎?”
“要。”唐娜點頭,跳下椅子:“謝謝徐柴叔叔請娜娜吃小蛋糕。”
光看外表,徐柴險些又要以為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了。
他趕緊搖頭,驅趕走這可怕的幻想,在心裡提醒自己,這是小祖宗!
他想起虞澤和她相處的時候,主動問:“要不要叔叔抱你?”
唐娜搖搖頭,一臉乖巧:“娜娜自己走。”
金髮的小女孩背起放在卡座上的小恐龍揹包,原地跳了跳,小恐龍肚子裡稀里嘩啦一陣響。
“走叭,徐柴叔叔。”唐娜抬頭眨眨眼。
彈幕裡一群老母親又一次發出尖叫。
徐柴和唐娜出現在司法鑑定機構門口的時候,毫無疑問的引發了轟動。
無數記者朝徐柴投來寫作“羨慕”,解讀為“你這狗比居然約到了獨家”的強烈目光。
唐娜和徐柴揮了揮手,獨自進了機關大門,徐柴舉著手機繼續直播。
有面熟的記者挪了過來,討好地笑著,問:“徐哥,您是怎麼約到獨家的?也和我們分享分享您的經驗。”
“這還不簡單?”徐柴露出虛偽的笑容:“努力!刻苦!總有一天獨家也是你的!”
對方訕訕地回去了。
徐柴在心裡不屑地哼了一聲,繼續看向安安靜靜的機關大樓。
不遠處等待的記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已經聊起了天:
“還有多久?”
“唐娜都進去了,快了。”
“這次虞澤能翻身嗎?”
“要是有神轉折就好了。”
“沒有神轉折這也會是今天當之無愧的頭條。”
“為什麼?”
人群忽然一陣騷動,無數聲“他出來了”陸續響起。
被問“為什麼”的記者來不及回答,立即抓著攝影師衝了上去,他還沒跑出兩步,一個身影猛地從眼前躥出,朝走出機關大門的虞澤飛快衝去。
徐柴身手靈活地避過幾個同行,目標明確地衝向抱著唐娜站在大門口的虞澤。
為什麼?
因為這是虞澤昭告天下的宣言——
曾經的流量神話捲土重來了。
“……我從前沒有屈服,今天更不會為流言屈服,再有汙衊,我們法庭見。”
波士頓希爾頓酒店頂層的豪華套房裡,黑黝黝的空間裡亮著一抹黯淡的光。
酒紅色天鵝絨窗紗遮蔽的落地窗外,響著微弱的風聲。
風吹不動沉重的天鵝絨,也吹不動虞霈幾近凝固的冰冷血液。
虞霈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手機螢幕中光彩飛揚的大哥,心裡像是灌滿趨於凝固的混泥土,沉甸甸的,壓得人透不過氣。
他睡不著,關掉手機,取下耳機扔到一旁,從床上慢慢坐起。
他起得很慢,右腿依然傳來肌腱拉扯的疼痛。
每一下,都像是有人用彈弓狠狠打在他的肌肉上。
每到夜晚,他都無法安眠,長則三個小時,短則兩個小時,堵塞的血管總是會讓他從睡夢中醒來。
每個夜晚,他都不得不面對自己令人厭惡的缺陷。
他討厭夜晚。
夜晚留給他的大多是大汗淋漓的疼痛和噩夢,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次,夜晚給他留下一絲美好。
“小霈為什麼會討厭夜晚呢?”
溫柔的母親坐在床邊,為無法入眠的他輕輕揉著麻痺的右腿。
“……只有我睡不著。”躺在床上的他低聲說。
為什麼……只有他睡不著呢?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張兒童床,虞澤呼吸平穩,一動不動。
對他的痛苦毫無所察。
“媽媽也睡不著。”母親柔聲說:“小霈有媽媽陪呢。”
虞霈默默無言地看著隔壁虞澤的睡顏。
為什麼周圍都是正常人……為什麼只有他一人天生殘疾呢?
他知道這是無理的問題,所以他從來不問也不想。
不想去想的問題總是會在夜晚睡不著的時候冒出,逼迫他一遍一遍自問這個問題。
他知道不能對別人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