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星空下,唐娜伸出右手輕輕一彈,無數幽藍色星芒升起,在短短几秒內快速升上高空。
月朗星疏的夜空轉眼間星芒密佈,幽藍色的星芒排序有致,這被袁夢成為“靈氣粒子”的魔力因子只有擁有“真實之眼”的袁夢才能看見。
在上京的另一方,一個黑髮的凜麗女人剛剛執行抓捕任務,獨自從喧譁的夜店中走出。
她在街頭忽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夜空。
她那一頭如墨般漆黑的長髮逐漸變白,黝黑眼眸也像褪色一般短短一瞬就變得銀白。
世界在她眼中變了模樣,星星點點的靈氣粒子漂浮在高聳的夜空之中,遠遠望去,那是一句話:
“蝙蝠聯手惡靈,豹子服務蝙蝠,鏡子映照何處?”
第98章
寂靜的夜,漆黑無光的房間,枯萎的心靈。
虞霈始終無法入眠。
左腿傳來的隱隱作痛加重了心中的煩悶,他望著空無一物的吊頂,也不知過了多久。
高階灰色的吊頂和黑暗融為一體,吊頂上特殊材質的花紋像是黑暗中黯淡的銀河,閃著粼粼波光。
虞霈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他從床上坐起,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杖,撐著站了起來。
他走到窗邊,過了半晌,緩緩拉開窗簾一角,窗外月朗星疏、萬籟俱靜,虞家別墅的鐵門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如同他忽然下墜的心。
那塊石頭沒有了,又有另一種悲哀湧進他的四肢百骸,想要將他淹沒。
他走出門外,想要下樓倒水,發現早就放置不用的兒童房的門縫裡露著明亮燈光。
虞霈遲疑片刻,走到兒童房前推開了門。
虞澤側對著他坐在他從前的那張兒童床上,正低頭看著什麼。虞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他手裡幼稚的蠟筆畫刺痛了他的心靈。
他轉身欲走,虞澤在他身後開口:“睡不著嗎?”
“……和你沒關係。”虞霈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反正都睡不著,不如過來聊聊。”虞澤說:“我有話對你說。”
虞霈停下的腳步繼續往外邁去,直到虞澤在他身後不容置疑地說:“過來。”
他停下腳步,站了片刻後,沉著臉轉身朝他走去。
說,他倒想知道,最後一晚了,他還想說些什麼,還有什麼,能夠徹底擊倒他自己,讓他萬劫不復。
他走到虞澤面前,虞澤靜靜地看著他,說:“坐。”
虞霈在他對面的兒童床上坐下。
有那麼一瞬,他感覺回到了二十年前。
虞霈等著他說那些他早就明白的大道理,沒想到虞澤放下蠟筆畫,從床上起身,蹲到了他的面前。
虞澤伸手想要挽起他的褲腿,被虞霈反應激烈地攔住。
“你幹什麼?!”
那是他一切自卑和痛苦的源頭,他可以亮給張紫嫻看,卻不願意亮給虞澤看,就像他可以渾身泥濘地走在寒涼夜裡,卻不願狼狽地走在溫暖陽光下。
虞澤擋開他阻止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虞霈的左腿。
其實,他從沒正眼看過這條腿。
即使是年幼時一起洗澡的時候,他也沒有正眼看過這條腿,一方面是因為虞霈有意遮掩,一方面是他自己有心逃避。
這條腿像是具象化的心靈傷口,觸目驚心地提醒著他們之間無法癒合的傷口。
“看夠了嗎?滿意了嗎?”虞霈神情尖銳,像是被觸犯到傷處的野獸,眉眼裡充滿憤怒和防衛。
當他試圖把褲管放下時,虞澤再一次攔住了他的手。
“虞澤!你夠了!”虞霈說。
瘦削的虞霈根本不是常年鍛鍊的虞澤對手,他單用一隻手,也能把虞霈的行動牢牢掌控。
虞霈氣得滿臉漲紅,這一刻他恨自己無力的身體,也恨把他逼到絕路,撕掉他最後一塊遮羞布的虞澤。
他用力掙扎,左腿上的血管瘤因為壓力紛紛破裂,他對身體的痛苦恍若未察,反而因為流出身體的鮮血而感到自虐的快意。
這條腿沒了更好,他這個人也沒了更好。
世上沒人愛他,不如死了更好,與其被人厭惡抗拒欺騙,不如死了更好。
虞霈在升起這個念頭的同時,渾身力氣也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忽然安靜下來,不再掙扎了。
他這一輩子……活得真是失敗又可笑。
他縱容張紫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