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是我害了你。”也這話雖然沒有指名,但誰都知道他是在向什麼人說的。過了半晌,曲無容終於冷冷道:“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難道很珍惜麼?”一點紅道:“很好。”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甚至連看都沒有互相看過一眼,但兩人卻就這樣已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對方。楚留香也曾見過不少多情的男女,也曾見過各式各樣不同的愛情,卻還未曾想到世上竟有他們兩人這樣的。這一份奇特的感情,雖是那麼淡漠,但在這生死一發的危險中,看來抑分外強烈,分外令人感動。只不過這究竟是甜是苦,恐怕連他們自己也分不清了。忽然間,兩個少女自長廊盡頭狂奔而來。她們竟是完全赤裸著的,身上還沾著水珠,顯然就是方才在沐浴的那兩個。她們明明已被楚留香點住了穴道,此刻的來勢卻疾如狂風。楚留香又驚又奇,紫衣少女皺眉輕叱道:“警鈴雖急,你們至少也該先將衣服穿上呀!”叱聲未了,赤裸的少女已奔到楚留香面前,面對著她們豐滿成熟的青春胴體,三個男人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誰知這兩個少女剛奔到面前,就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迎面給了她們一拳。這變化不但使得紫衣少女面色大變,楚留香等人也吃了一驚,只見她們自背脊至足踝,都仍是光滑完整的。曲無容忍不住翻過她們的身子,也瞧不出有任何傷痕,但一張瞼,卻已變成紫色,一絲鮮血,從嘴角緩緩流了出來。再著她們的脖子上,竟有一圈很細的紅印。曲無客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失聲道:“她們莫非是活活被人勒死的。”楚留香皺眉道:“看來只怕是如此。”姬冰雁道:“既然已被勒死,怎麼還能奔來這裡?”楚留香沉吟著道:“勒死她們的人,用的手法很妙,而且也算準了力量,存心要她們奔到這裡後再斷氣。”他似乎忽然發現了什麼,一面說著話,一面俯下身去,扳開那少女緊握的手掌,取出一張翠綠色的紙。曲無容道:“是誰勒死了她們?為什麼遠要她們奔來這裡?”楚留香眼睛凝注那張紙,臉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過了羊晌,才長長吐出口氣,一字字道:“這隻因那人要將她們的死送給我。”曲無容失驚道:“將死送給你!你………你……”楚留香苦笑著將那張翠綠的紙遞了過去。只見上面竟寫著:楚香帥笑納:畫眉鳥敬贈。紫衣少女雖未看見這張紙,但也不禁全身汗毛直豎,滿頭汗出如雨,忽然轉身狂奔出去,大呼道:“來人呀!來人……”她身形眨眼就轉過長廊,瞧不見了。只聽她呼聲突然中斷,接著她身子竟又退了回來。楚留香等人忽也緊張起來,只見她腳步一步步向後退,竟一直快退到楚留香他們面前,始終也沒有回過頭。曲無容只覺得手腳發冷,嗄聲道:“你……”一個字才說出口,紫衣少女竟已仰天跌倒。只見她滿瞼俱是鮮血,鼻樑正中竟赫然插著一柄翡翠雕成的小劍,劍柄上也瓢著張翠綠色的紙。紙上竟也寫著:楚香帥笑納:畫眉鳥敬贈。大家面面相覷,竟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翡翠脆而易折,鼻樑卻是最是堅軔,這“畫眉鳥”竟然以翡翠制的劍擲入別人的鼻樑中,這份腕力又是何等驚人。楚留香忽然道:“朋友屢賜厚贈,為同不肯相見?”話聲中,人已輕煙般掠了過去。曲無容等人緊緊相隨,轉入另一長廊,但見楚留香臉上發白,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竟像是被嚇呆了。自他腳跟開始,每隔兩步,就倒著一具少女的體,這條數十丈的長廊,竟擺滿了身。數十具身整整齊齊地擺著,就像是陳列什麼貨物一樣,這景象的詭秘恐怖,無論誰見了,都難免毛骨悚然。曲無容倒底是個女人,這些死去的少女,倒底曾經是她的同伴,她只覺兩腿發軟,已暈了過去。姬冰雁也幾乎忍不住要吐了出來,也雖然心腸冷酷,但這一生中,卻也從未見過這麼多死人就連手下從來不留活口的中原一點紅,也似駭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楚留香才長長吐出口氣,長嘆道:“這畫眉鳥好辣的手。”姬冰雁喃喃苦笑道:“他知道你不殺人,所以就替你殺了,只不過……他實在未免殺得太多了些。”只見這些少女,有的頸上紅印宛然,是被勒死的,有的血肉模糊,是被刀劍所傷,有的一顆頭,軟掛在一邊,是被擰斷了脖子,有的口吐鮮血,是被人以重手法擊斃,有的被割下舌頭,有的被挖去眼睛……這“畫眉鳥”竟似覺得殺人是種很有趣的享受,很有趣的娛樂,竟想出各種方法;殺人。每個被他殺死的少女,身上都有張翠綠的紙:楚香帥笑納:畫眉鳥敬贈。姬冰雁苦笑道:“畫眉鳥,畫眉鳥……想不到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竟取了個如此可愛的名字。”
第三十章 斷臂論交
楚留香嘆道:“你仔細瞧瞧她們的瞼。”姬冰雁搖了搖頭,道:“找不喜歡看女人,活的都不看,何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