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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卻毫無表情,又取出口劍來。這口劍皮賄華美,柄上嵌著松綠石,鑲金絲,劍柄與劍身中的“彪”,雖似黃金鑄成,都作玄銅額色。薛衣人道:“這口呢?”楚留香道:“古來雄主,皆有名劍,少康鑄八方銅劍,額顏有‘畫影’、‘騰空’,太甲有劍名‘文光’、武丁有劍名‘照膽’……”他笑了笑,道:“這口劍就是‘照膽’,但劍匣卻被後人加以裝飾過。”薛衣人道:“好好眼力”他冷漠的面上卻仍不動聲色,但目中已有些讚賞之意,過了半晌又緩緩取出了一口劍來。這口劍烏置皮榴,紫銅吞口,長劍出鞘才半寸,已有種灰濛濛、碧森森的寒光映入眉睫。薛衣人手裡捧著這口劍,眼睛裡的光彷彿更亮了。他凝注著劍鋒,沉默了很久,才一字字道:“香帥請看這口劍是什麼劍?”楚留香也凝注著劍鋒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這是口無名之劍。”藤衣人道:“此話怎講?”楚留香道:“干將莫那,前輩可知道麼?”薛衣人道:“干將莫邪上古神兵,老朽雖未得見,卻聽到過的。”楚留香笑了笑,道:“其實‘干將莫邪’只不過一雙夫妻的名字,但百年以後,提起‘干將莫邪’四個字,卻只知有劍,而將其人忘懷了。”他不等薛衣人說話,接著又道:“越王聘歐冶子鑄劍五,是為‘純鉤’、‘湛盧’、‘毫曹’、‘魚腸’、‘巨闕’,楚王命風胡子求劍得三,是為‘龍淵’、‘太阿’、‘工布’,千載以來,提起這八口劍來,可說無人不知,但知道歐冶子與風胡子是這兩位大師的又有幾人?”薛衣人道:“香帥的意思是……”楚留香道:“這隻因為人因劍名,人的光芒已被劍的光芒所掩蓋,是以後人但知有湛盧、巨闕,而不知有歐冶子。”薛衣人道:“不錯,武林中還記得歐冶予的人確實不多。”楚留香道:“前輩掌中這口劍,劍雖無名,但能使此劍的卻必非尋常人。”薛衣人道:“哦?何以見得?”楚留香道:“只因此劍鋒芒畢露,殺氣逼人,若非絕代高手,若無驚人之手段,更不足以馭此劍,只怕反要被劍傷身。”他笑了笑,道:“若是在下兩眼不瞎,這口劍必定就是前輩昔日縱橫江湖時所佩之物。”聽到這時,薛衣人才為之聳然動容失聲道:“香帥當真是神日如電,老朽好生佩服。”這番話也正是楚留香讚美薛衣人的話,兩人相視一笑,各人心裡都不禁生出幾分敬重相惜之意。薛衣人道:“江湖傳言的確不虛,香帥的見識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但香帥可知道四壁的這些鐵匣裡裝的是什麼?”楚留香道:“能與名劍作伴,匣中必非常物。”薛衣人開啟了個鐵匣,匣子裡卻只有件長衫。雷白的長衫,已微微發黃,可見貯藏的年代已有不少。薛衣人將長衫一抖,楚留香才發現長衫的前胸處有一串血跡,就像是條赤紅的毒蛇般蜿蜒在那裡。在慘淡的燈光下看來,血跡已發黑了。薛衣人緩緩道:“香帥可知道這服上染的是誰的血?”他眼睛雖在盯著長衫上的血跡,卻又似乎在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了很久,才淡淡笑,接道:“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帥只怕並未聽到過這人的名字,但三十年前,‘殺手無常’裴環卻也非等閒人物。”楚留香肅然道:“晚輩雖年輕識淺,卻也知道‘殺手無常’手中一雙無常鉤打遍南七省,卻不知此人已死在前輩手上。”薛衣人道:“那是在勾漏山……”他神思似已回到遙遠的往日,緩緩的敘說著。楚留香眼前彷彿已展出一幅肅殺蒼涼的圖畫。貝漏山,暮色蒼茫,西天如血。薛衣人白衣如胄,獨立在寒風中,山崖上,望著面貌猙獰的“殺手無常”緩緩走了過來。然後劍光一閃。鮮血濺在雪—般的衣服上,宛如在雪地上灑落一串梅花……薛衣人緩緩道:“如今三十年的歲月經已消逝,但他們的血卻是永遠不會消失的。”楚留香道:“他們的血?難道這些鐵匝及……”薛衣人冷冷道:“香帥難道不明白血衣人這三字是如何來的?”楚留香望著四面石案上的鐵匣,想到每個鐵匣裡都藏著一件雪白的長衫,每件長衫上都染著一個人的鮮血,每滴鮮血中都包含著一個令人慷慨激昂的故事,每個故事中都必有場驚心動魄的血戰……想到這裡,楚留香心底也不禁泛起一陣寒意。薛衣人目光如刀,一字一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劍下無情,就是這柄劍,不知飲下了多少人的鮮血。”他劍光一閃,忽然閃電殿向楚留香刺了出來。見到中原點紅時,楚留香已覺得他劍法之快,當世無雙,見到帥一帆時,楚留香就覺得一點紅還不算是天下第一快劍,見到那“白痴”時,楚留香又覺得帥一帆的劍法不算什麼了。但此刻,楚留香才終於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劍”……薛衣人這一劍刺來竟來得完全無影無蹤誰也看不出他這一劍是如何出手,是從哪裡刺過來的。楚留香居然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