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門口呆愣著,劈柴的張大丫透過縫隙,看到一行人,眼中帶著驚喜之色,她用手在襖子邊上擦了擦,“爹,小弟,你們咋來了?”
吱呀一聲,木門在雪地裡畫了一個弧度。
三人進門,張伯正想說話,正房的棉門簾子被聊起來,刻薄老太太再次出現,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呦,親家來了啊!”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上門,還帶著兩個空桶,不是上門打秋風是什麼!大丫婆婆面色很不好,就差當面趕著三人出去了。
“俺和爹……”
虎子話說一半,被大丫婆婆打斷,“親家原來是來鎮上採買的啊,你們家在那山溝溝,趁著天亮著,趕緊回去吧,夜裡山路就不好走了!”
剛說沒兩句話,就趕人,張大丫眼睛通紅,帶著尷尬和憤怒之色,她平時為徐家人做牛做馬,伺候一大家子,哪有嫂子給二弟一家洗褲頭的!說出去也不怕大夥兒笑話,如今就當著她的面,攆她的爹和小弟,張大丫第一次感到悲哀。
嫁到鎮上的日子並不好過,開始夫妻還算和美,第二年開始,她一直沒有受孕,這風言風語就來了,徐家老大變得不耐煩,賺幾個銅板就到外頭花天酒地,聽說和一個小寡婦糾纏不清。
“哎呀,人都在呢!”
眾人正在院中,張大丫的相公,徐家老大帶著一個穿著花襖子的婦人進門,那婦人長相普通,用手護著小腹,走得小心翼翼,眼神漂浮不定。
“正好,岳父也在,本來還想著上門通知呢。”
徐老大身強力壯,濃眉大眼,看著倒像是個豪爽的漢子,但是那雙眼睛賊溜溜的,看著莫顏就差流口水,一看就是個色胚。
“小翠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就作為平妻進門吧。”
徐老大本想休妻,被寡婦小翠阻止,她現在有了身孕,不能幹重活,身邊得有人伺候著,這個張大丫不錯,逆來順受,膽子小,好拿捏,就當丫鬟使喚著。
鎮上人家,哪有什麼平妻之說,寡婦沒進門就有了孩兒,是誰的根本說不清楚,就算是徐家的骨肉,也是苟且出來的。
可是大丫婆婆根本不在乎,想孫子都想瘋了,聽到那句“有了骨肉”,立刻眉開眼笑,扶著小寡婦進屋,把幾個人扔到院中,不理不睬。
“爹,女兒對不起你啊!”
張大丫突然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當年徐老大去求親的時候,爹孃很是猶豫,覺得鎮上的人家,不知道根底,嫁過去未必好,可張大丫很堅持,她覺得自己會孝順未來公婆,又是個勤快人,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婚後著實過了一年甜蜜的日子,一年之後就開始了漫長的噩夢。
弟弟才十一歲,她這個孃家女兒被趕回來,以後會影響弟弟說親吧?張大丫突然覺得,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張伯含淚眼淚,連連擺手,他是個老實人,一輩子也沒出息,遇見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丫姐,你還想在徐家待著嗎?”
一直作為背景板的莫顏,上前一步,問張大丫道。
“不想了……”
如此美貌的少女,整個鎮上都找不出幾個來,張大丫看莫顏眼生,卻未開口詢問。
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可是她能去哪裡,回家會不會成為爹孃和小弟的累贅?
“大姐,和俺們回家,俺們養你,俺家還有大山哥,就是小丫姐的哥哥。”
虎子放下扁擔,拉著張大丫的手,刻意放大聲音,“大山哥會打獵,進山一次能打七八隻野兔,比村東頭的鐵柱還厲害,姐,你嫁給大山哥吧!”
“這倒黴孩子!”
莫顏拍了虎子的腦袋一下,竟然打她未來夫君的主意!
“虎子,別亂說。”
張伯呵斥一聲,被休妻以後,只能在村裡足不出戶,想要再嫁,難比登天,而且閨女又不能生育,到誰家都是受苦的命。
房內,眾人正圍著寡婦小翠問東問西,小寡婦一臉羞澀,開啟一個用紅綢包裹的玉鐲子,“您以後就是我娘了,這是我親孃留下來的,當做嫁妝,您收好了。”
玉鐲的水頭不太好,但是至少也要值十兩銀子,徐老二的媳婦驚呼一聲,她沒少得小寡婦的好處,自然心也就跟著偏了過來。
“好好好,你懷著老徐家的種,就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大丫婆婆收好的鐲子,心裡琢磨,這寡婦嫁的這戶人家,原是小有積蓄,一出手就是這麼好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