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不同的滋味。
二人現在的身份是“兄妹”,總不好卿卿我我,只能用眼神交流。
“好了,好點走吧,不然等到了鎮上,人家都收攤了!”
張大娘不明所以,以為遭難之後,兄妹二人互相扶持感情更近了,她招呼著万俟玉翎,“大山,我說你傻愣著幹啥呢?你妹妹都走遠了!”
張伯打著燈籠在前方,虎子扛著空扁擔,上面有兩個帶蓋子的木桶,等到回來之時,木桶用來放東西。
冷風呼嘯,刺得人面板生疼的,虎子邊走邊搓手,和莫顏介紹山中的景緻,哪座山頭秋日能採果子和板栗,哪座山頭山雞野兔多,莫顏除了眼前的白色,什麼也看不見,卻聽得津津有味。
就這麼一直走到下晌時分,天都快黑了,三人才翻山越嶺,進入到小鎮上。
楚州城並不算太繁華,下屬的小鎮比較閉塞,綢緞莊子里布料的樣式很老土,莫顏看不上,她陪著張伯和虎子先到雜貨鋪子,買了高麗紙,窗花春聯等物,又打了幾兩張伯喜歡喝的高粱酒,三人奔著一頭的糧油店進發。
到了年關,鎮上的鋪子關了一大半,有那開張的,也是為了能多賺點銅板。
張伯介紹說,糧油店是鎮上一戶人家開的,那戶人家就住在後院,只要敲門就可。
“爹,咱們今天晚上到俺姐家歇一宿嗎?”
虎子挑著扁擔,在張伯身後追問。他的姐姐張大丫長相不錯,到鎮上賣荷包的時候,被一戶人家看上,村裡的女娃們,想嫁到鎮上很難的。
張伯和張大娘條件不好,卻不想給女兒拖後腿,所以除了年節之外,很少上門,偶爾去一次,也是送東西給閨女。
天寒地凍,冬日不好趕路,父子倆人倒是沒什麼,隨便找個馬棚就能窩一夜,可這次帶著莫顏,明顯是個富家小姐,嬌滴滴的女兒家。
“行,就去你姐家看看吧。”
張伯琢磨,送了兩隻山雞兩隻野兔,親家那裡應該不會有意見才是,就是有,看在東西的面上,也不會說啥。
其餘物件,等明天早上趕集採買,張伯帶著莫顏和虎子穿過糧油店到後面一條漆黑的小巷子,最後一家便是張大丫家的屋子。
小巷子狹窄而破舊,家家戶戶的院牆,也不曉得多少年沒有翻修過,斑駁的牆皮隱藏在白雪之下,看上去搖搖欲墜。
張大丫家的門是用破舊的木板釘上的,順著空隙能看到裡面的院子。
鎮上人家擁擠,院落也不大,一共是三間房,灶間的煙囪正在冒著黑煙,門口堆著小山一般的柴禾,一個穿著破舊襖子的婦人正在賣力劈柴,手已經凍得紅腫,上面還有裂痕。
“張大丫,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幹活利索點,不然晚上飯也沒了!”
一個五十歲上下來的婆子,叉腰,站在院中喊了一嗓子,婆子頭髮已經半白,高顴骨,小眼睛,一臉刻薄相,叫罵著,“你說我們老徐家咋就這麼倒黴啊!讓你進了門,你孃家一點力借不上,你看看老二媳婦,親家多會做事,這不快過年了,送來一隻老母雞!你孃家連根雞毛也沒有!”
“娘,大冷天的,您和她廢話幹啥,趕緊進來暖暖身子。”
一個穿著豔麗的年輕婦人,眼裡帶著不屑,對著張大丫的背影努了努嘴,“我說大嫂,抓緊把晚上飯做了,不然晚上大哥回來吃啥?”
“好。”
張大丫麻木地應答一嗓子,繼續低著頭劈柴,她手上裂開的口子突然出了血,張大丫放在口中吸了吸,賣力幹活。
剛到門口就看到這麼一幕,張伯站在門口,兩隻渾濁的眼睛溼潤了,都怪他和老伴,沒有什麼大本事,自家的口糧都沒有結餘,更無法幫襯閨女。
以前,張伯不知道情況,偶爾上門送東西,親家的態度還不錯。初二張大丫回孃家,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唯一的遺憾,張大丫嫁過去五年,沒有得一兒半女,這一點,讓張伯和張大娘覺得抬不起頭,一直夾著尾巴小心做人。
“爹!”
虎子年紀小,可也懂事了,看到這種情況,就想衝進門找徐家理論。
“虎子!”
張伯壓低聲音,一把拽過虎子,佝僂著腰,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
如果這麼闖進去了,以後張大丫在婆家生存更難,可如果不進門,也不好總杵在門外,總得想個辦法。
嫁人之後,五年無子,也未必是女子的問題,這婆家這麼勢利,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