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碗熱粥,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面露焦急之色,冷風陣陣,恐是要下雪。
剛出了小飯館沒多久,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兒,雪花到地面上,就變成了水,踩上去,髒了鞋底。
這種雨夾雪的天氣最是要命,容易讓人感染上風寒,莫顏和万俟玉翎決定改變計劃,這樣的天兒,想在街道上轉悠是不可能了。
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也是同樣的天氣,開始只是雨夾雪,後來乾脆變成雨。
出了正月十五之後,京都的天氣迅速變暖,百姓們脫掉冬日裡臃腫厚重的襖子,換上稍微薄一些的衣衫。
街邊上行走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腰間用腰帶束起來,展示著嬌好的身段。
夏若雪坐在馬車中,車內昏暗,並未燃著火燭,把她一張臉,籠罩在暗影裡。
最近的日子,京都暗流湧動,原本活躍的各家小姐們,不是要學習禮儀規矩就是抱病不出門,堂姐夏若晴進宮,夏若雪的日子也跟著無聊起來。
爹永平侯的意思,她剛及笄,府上想多留兩年。夏若雪知曉這一切都是藉口,爹爹的眼裡,只有利益,只要利益驅使,賣了她都使得,如此說,只能證明夏家和袁家在利益上有衝突,爹爹或許在等袁家妥協。
夏若雪悽慘一笑,眼中盡是落寞,難不成爹爹還以為她真是袁煥之的心頭好?
“小姐。”
秋意摸黑奉上熱茶,最近一段時間,小姐已經摒棄了油燈和火燭,天黑了,就一個人在內室坐著,把自己置身在黑暗中,變得越發不正常,她這個做丫鬟的,只能摸黑端茶送水。
“秋意,你說莫顏還可能活著嗎?”
冷冰冰的聲音,從夏若雪的喉嚨裡發出,秋意抖了抖,熱茶灑出來一部分,燙得她驚叫一聲。
永平侯府和莫家雖然有親戚關係,但明眼人都知曉,這門親比仇人還仇人,矛盾不可調和,秋意腦中轉了轉,“小姐,怎麼可能呢!”
在萬丈懸崖峭壁落崖,說不定到了下面骨頭都摔散架了,莫顏是人,不是神仙,肯定沒有生存的機會。
自家小姐少了一個對手,應該會高興吧!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他,也很可能也不在了。”
夏若雪嘆息一聲,無論如何,也難以忘記心底的那份美好。人就是這樣,總是對得不到東西或者人念念不忘。
那天的場景,已經傳到京都,雖然有很多版本。
南平王万俟玉翎把生還的機會留給了莫家小姐莫顏,自己置身萬丈懸崖,而莫小姐在殺人之後,跳崖殉情。夏若雪偶爾會想起,如果是她自己呢,她會不會選擇活下來?
“如果是我,可能是會選擇活下來吧,他用性命救我,不就是希望我能活下去?”
夏若雪抓緊了手帕,嗤笑一聲,開始為万俟玉翎鳴不平,用自己的生命換一個草包,值得?
“可……可是……”
秋意想,能讓莫顏勇敢跳崖,一定是為了愛,自己小姐是個自私的人,永遠不能懂什麼才叫愛。
“可是什麼?”
察覺到有人不認同,夏若雪冷了臉,語氣也變得冰寒。
秋意哆嗦一下,自家小姐現在陰晴不定,如果一句話得罪了,沒有好果子吃,不如編排幾句,先把眼下糊弄過去。
“小姐,她跳下去也沒錯啊,大越的南平王為了救她身死,她如果活下來了,一定會被千夫所指,還是死了乾淨些。”
秋意佩服自己聰明的腦袋,竟然能想到這麼玄妙的解釋。
“恩,也對,這倒是像莫顏的做法。”
夏若雪點頭,明顯接受這個說辭。在馬車路過朱雀南街的時候,她讓車伕調轉馬頭。
這裡是永平侯府那條巷子,在隔壁就是幾乎被滅門的田家,許久沒有人來過,鐵門上的封條,有被風化的印記,發出淡淡的黃色。
御史府門庭緊閉,空無一人。夏若雪著魔一般地下了馬車,用力撞擊鐵門,聽說在前院,有万俟玉翎送給莫顏的,珍貴的生辰禮。
現在二人都死了,她迫切地想把一切佔為己有。
“小姐……”
秋意慌忙打著油紙傘下了馬車,自家小姐真是魔怔了,她也顧不得腳下的雨水溼了鞋,快跑幾步,攔住瘋狂的夏若雪。
“秋意,讓人把門撞開。”
夏若雪眼睛裡都是紅血絲,白眼仁居多,在這個陰雨天,看著格外的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