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是怎麼說的,可老太太一說完就閉上眼睛,明顯是送客之意。
萬嬤嬤過來要領她去庫房進行交接,這位老嬤嬤手上捧著兩個木盒面上略帶催促之意,讓溫含章覺得多留幾秒都是罪惡。
被趕鴨子上場的溫含章一邊走一邊覺著,這老太方才還說鍾涵喜怒無常呢,她這看著也不遑多讓。除了性情,這對著生人交付財物的習慣也像,也不怕她起了黑心,將這些東西都昧了下去麼?
溫含章走後,打內室走出了一位三十歲上下的青年女子,梳了一個婦人的髮髻,長得娟秀文雅,舉止落落大方,若是溫含章還在,她就能認出來這是一位故人——在伯府中教了她四年之久的女師傅,關婉清。
關婉清將小丫鬟揮退了下去,接手了她的工作幫著老太太捏著腿。
老太太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不用在我這裡獻殷勤,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關婉清嘆氣,突然跪了下來,對著老太太磕了頭,才道:“我知道您怨我不該私下去接觸溫家的姑娘,可是我總得幫二少爺把把關。”
老太太神色絲毫未變:“我不管你心裡頭是什麼打算,也不想知道你是走了什麼路子進了伯府,溫家大姑娘已經嫁了進來,就不能在我這裡再見著你。你既已自梳,已經不好再住在府裡了,我讓人將城東摘花衚衕的一處宅子打掃乾淨,你擇個日子搬進去吧。”
關婉清心中一酸:“人要講良心,大哥先前對我那麼好,我不後悔做了這件事,我只是不該在行事前沒告訴您,瞞了您這麼多年,是我的錯,若是您不願見我,我這便搬出去。”
關婉清在老太太膝下多年,最知道她的脾氣是個十分較真的,話已出口就不會收回,她對著老太太又磕了三個頭,擦乾臉上的淚痕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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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堂今日的氛圍十分奇怪,端茶遞水引路待客的丫鬟們站在屋外,都有些大氣不敢出。雖說萬壽堂往日裡就不是什麼熱鬧的地界,可也沒有像今日這般冷清僻靜的,早上二少奶奶走後,老太太就突然讓人通知了各房,今日毋需過來請安了。老太太一向隨性,取消請安是常有的事,但今日可是二少奶奶進門頭一回請安,這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尤其這件事還是發生在二少奶奶走了之後,丫鬟們紛紛對視了一眼:二少奶奶,不會跟二少爺一樣又是一個刺頭吧?
就連侯夫人寧氏都有些半信半疑的,她手下的一個婆子信誓旦旦道:“夫人雖然先前看著二少奶奶人不錯,可都說夫妻同心,二少奶奶要是這兩日被二少爺給說動了心對府內改了態度,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說的寧氏心中七上八下,她可怕了府裡又多出一個大侄子。
可憐溫含章一回正義堂就接到這麼個訊息,心中總覺得又被老太太坑了一次。
剛才她跟著萬嬤嬤到了庫房門口就琢磨過來了。府中早已分家,鍾涵當時都不願意接受府裡分予的家財,老太太現在把這份財物給了她算是怎麼一回事?
她當時想清楚了這一茬就死都不願意立時清點庫房,可是萬嬤嬤是個耍賴皮的,翻臉比翻書還快,見她將鑰匙還了回來,也不說話,只讓人將約五十多口的紅木箱子一箱箱搬到正義堂中,每口箱子都需要兩個膀大腰圓的小廝才能抬得動。溫含章沒法子,只得讓人先將東西入了正義堂的庫房,等著鍾涵回來後再做打算。
萬嬤嬤辦完了老太太吩咐的事情,一回來就聽說老太太取消早上的請安,還訝異了一下:老太太不是這樣的人,怎麼選在今日讓二少奶奶沒臉?
可進了房後見著老太太灰敗的面色,才知道又是關婉清鬧出的事情。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只恨自己為什麼生出這麼個孽障。
當年老太太重金請了宮中的教養嬤嬤來教她和大姑娘的規矩禮儀,本是一片好意,先太后出自鍾家,早已有言在先,鍾家必再有一女入宮,或是為妃,或是為後,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可惜老太太連著三子後才得一女,關婉清小時候和如今的鐘貴妃親密無間,老太太便想著讓他們姐妹倆一同入宮也有個照應,可惜關婉清居然看上了府中世子。
關婉清絕對配不上世子。老太太知道之後什麼都沒說,隔日便昭告眾人將她收為義女。關婉清知曉沒了希望後卻也倔強,撐著十五年未曾婚嫁,五年前不知從哪裡聽說了她親爹身逝,居然說要回鄉下在先父墳前結廬為居。當時關婉清說了這番話後,萬嬤嬤真是十分傷心。他們母女倆,當年便是被那家人磋磨得活不下去才會到京城受了老太太的庇護,關婉清居然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