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一月之後便搬出去的承諾,不由得心生嚮往起來。直至新提拔上來替代春暖位置的夏涼低聲提醒,她才恍然初醒,抬頭看著上面的烏木牌匾。
萬壽堂中的僕婦一瞧見她便笑盈盈的,領著她去了東次間,說是老太太平時活動起居都在那邊,溫含章到了地方,夏涼就塞過去一個荷包,僕婦臉上笑意更甚,低聲提點道:“二少奶奶下回可以晚點來,夫人和三太太、四太太他們每日都是辰時末才至。”
溫含章溫言謝了她兩句。屋中的老太太已經聽見了她的聲音,著人過來引了她進去。
溫含章一進屋,就見著前日幫她充當解說的萬嬤嬤不言不語地站在一旁,一個小丫鬟正跪在地上給老太太捏著腿,屋裡擺設不比當日正堂中好上多少,仍是一片空曠寂靜之感,比之張氏榮華院裡的錦繡富貴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這許就是老太太目前的心境吧。
溫含章行了一個拜禮,先謝了老太太昨日回家前回家後兩次叫人過來傳話,讓他們不用過來請安,不然昨日回來後還得興師動眾一回,老太太這是體貼他們,溫含章只有心存感激的。
老太太睜開眼睛,擺了擺手:“世子夫人歸寧當日也是如此,你不用這樣。”然後又遲疑了下,突然道:“我那孫兒,脾氣有些喜怒無常,前日我看著,他對著你倒有幾分真心實意,你平時多顧著他一點,就是對我的孝心了。”
老太太似乎不經常這樣說話,這話說的有些僵硬。
溫含章自覺進門時日尚淺,不想將這對祖孫間的矛盾沾染上身,便笑道:“孫媳會好好勸諫子嘉的,子嘉不過往日年輕氣盛淘氣罷了,老太太今日是沒看到,孫媳見著他那一身威嚴肅穆的官服都覺得他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成熟穩重地就像我大哥一般,小丫鬟們看得是目不轉睛,子嘉卻一臉面不改色。我聽人說先前他中了探花踏馬遊街,姑娘們的熱情就更熱烈了,荷包、鮮花沒少往他身上砸,有些熱情的姑娘還扔木瓜玉佩的,身手略遲鈍一點的,都會被砸出滿頭包!”
溫含章聲音清脆,表情生動,聽得老太太面色緩了下來。
她道:“只要你們夫妻和睦便足夠了。”猶豫了一下,“以後若是有事,可以直接來萬壽堂找我。若是有些什麼不解的,我這個老婆子在府中幾十年,也可以讓你問上一問。”
這個承諾是夠重了。
溫含章到底不忍敷衍一位對著孫子情深意切的老人,想了想,找了個安全的話題問道:“老太太都這麼說了,孫媳倒是一直有一個疑問。”將鍾涵對著她前後不一的事情說了一遍,隱瞞了當中溫晚夏造成的那段誤會,俏皮道:“老太太,都說女人的心思百轉千繞,孫媳瞧著,這男人的心思有時候也不可捉摸。”
這種私密話題向來只有親近信任的人之間才會互相分享,溫含章的神色又真誠開朗,不帶任何生疏拘束,看著就讓人心中舒爽,老太太已經好久沒人這樣承歡膝下,她的臉上浮出一點笑意,眼角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來,直言不諱:“那孩子是因為這樁婚事是由我定下的,一開始才會擰著呢。是金子總會遭人的眼,你很好,子嘉便是看著你身上的光彩,才會變了心意。”
溫含章提起這個話題未必沒有想要解惑的意思,老太太卻一言就把事情定性為祖孫不和才導致的矛盾,又把她比作金子,溫含章聽著都有些臉紅了,連稱不敢。
老太太對著萬嬤嬤點了點頭,萬嬤嬤進了內室去,老太太道:“子嘉從小自個院裡的事情就不喜歡旁人插手,我記著他有一個奶孃,生了幾個子女,和子嘉感情極好,其中兩個現下在正義堂中當差,你要是想了解子嘉,可以多問問他們。”
溫含章突然想起自己一直覺得數錯了的那堆身契,原來差了的兩份就在這裡了!找到了出處後,溫含章不知為何,竟然不是覺得被隱瞞欺騙的憤怒,而是有些放心起來。
老太太又道:“你的婆母,前日你也拜過她的牌位了。按理,子嘉既然成親了,我那兒媳生前留下的嫁妝就該交付給你們。”
說著,萬嬤嬤突然從內室中拿出一個鑲金紫檀木盒,另一個極大的黑漆雕花大匣子,老太太從身上的荷包中解下來兩把鑰匙,一起遞給了溫含章:“現下都由你保管了,府中早就分家,另外一個盒子,你也帶回去,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以後你們若是想買屋置田在外接辦產業,也不用跟我說,自個瞧著辦吧。”
老太太突如其來就要交接嫁妝,溫含章一點準備都沒有,臉上一個大寫的懵字。鍾涵從沒跟她提過嫁妝的事情,溫含章還想著回去聽一聽黨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