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章一走,在內室一直寂默無聲的徐師爺突然道:“永平侯此女,機靈穩重,只是不知道二少奶奶此番用意為何?”
許師爺最看不起那些拋頭露面的女子,看在寧遠侯的面上,臉上收了些許輕蔑,道:“女人家不是拈酸吃醋,便是含沙射影,二少奶奶方才不是說了,要告狀嗎?”
鍾晏也有些說不準溫含章的意圖,但想了想,溫含章捅出的這件事對他有益無害,縱使連帶著她也佔了些便宜,也是無傷大雅。
卻不知道溫含章一出了世安院心上就有些發沉,鍾晏口中說的和永平侯透露出來相差甚大,她爹從沒說過他和鍾晏關係如此要好,這其中必然有些什麼不對的地方。
寧遠侯為了避嫌,讓人將書房的門窗全部開啟。適才葉管事和高管事站在門外都聽見了溫含章那一番微言大義。
溫含章和他們從前見過的大家小姐全然不同,兩人心中都有些不妙之感。只是溫含章一出來就一言不發,兩人只能將忐忑藏在心裡,心裡頭沉墜墜的。
葉管事苦笑,這回可真是著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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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管事,單名一個“森”字,一向在侯府內宅順風順水。他娘是世子鍾澤的奶孃,他和世子從小一起長大十分要好,自侯爺十五年前承爵,他們母子倆在侯府當中便水漲船高,牢牢佔據油水的要緊位置。
寧氏從小就看著他長大,總有幾分不同於其他下人的情誼。即使知道他糊弄著其他房的主子,在中間過些油水,通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不是太過火,被人投訴到面上,寧氏一般都會包容著些。
這樣的環境下,應森簡直可以說是萬事如意。卡府中那些不受寵主子的油水卡得不亦樂乎。卻沒想過有一日會栽在這個上頭。
還是栽在他從來沒放在眼裡的正義堂二少奶奶手中。
當侯爺手下的小廝如常帶人過來時,應森還以為侯爺有些什麼吩咐,笑著湊了過去,卻沒想到一向對他都是笑呵呵的如常會讓人將他捆起來。
當時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都炸成一鍋熱湯了,沸沸揚揚,對著他指指點點。
應森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臉上漲得通紅,連聲問如常他究竟犯了何事。
如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低聲將事情說了出來。
應森心中十分吐血,簡直是滿腹苦水,他不就是想著下手試探一番嗎,想著二少奶奶顧著新婚的臉面,會悄無聲息自己貼補了事,最差的也是二少奶奶心中不忿,與他在太太面前對峙。他還想過要是在太太面前他要如何應對,這種事情他駕輕就熟,往日也不是沒人在太太面前告他的狀,只是太太願意為他補簍子,其他人也不好說些什麼。
沒想到這一次新來的二少奶奶竟然略過了太太,找上了侯爺!
簡直是出乎應森的意料。
他給一個素來跟在他身邊的狗腿子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飛奔著就往世安院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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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管事被寧遠侯處置的事情,一下子就傳到了世安院裡來了。旬氏早已聽說溫含章從公爹書房出來後便迴歸了正義堂,心中有些感嘆,溫含章居然不用過太太這一關,就將應管事給收拾了。
寧氏和鍾澤是突如其來知道這個訊息,鍾澤面上發沉,對著寧氏道:“鍾涵就是生來克我的,他那個媳婦那日就覺得是個迂腐死板的人,現下看來真是膽大包天,打狗還要看主人,處置內宅之事竟然不透過娘直接找上了爹,真是沒把娘放在眼裡!”
旬氏為溫含章說話:“二弟妹也不算不敬著娘,她一來就先到了娘這邊。只是咱們都沒放在心上,二弟妹才去找了爹主持公道。這麼些年,應家人也貪得夠多了。”
寧氏嘆了口氣:“也是應森過分了些,你爹已經下了命令,你趕緊去看看他被帶到哪裡去了。”
鍾涵是府中世子,自有自己的一套人員配備,他咬著牙出了世安院,生生覺得這對夫婦都是他心頭上的一根刺,每次都要扎他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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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涵一回到府中就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件事,聽著溫含章讓世子吃了個大虧,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心中給溫含章叫了聲好,便匆匆回了房。一眼便撞見溫含章鬱悶著一張臉摸著肚子,眼睛發亮,期待地看著他。
鍾涵一時有些摸不著腦袋,湊了過去,摸著她的手擔心問道:“今日受委屈了?”又道,“府中這隻蛀蟲一直沒敢惹到我身上,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