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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也是世情。

由此,顧茂也是含笑以對,也不提甚麼讀書上進的話,不過兩句閒談,又將及雅事風物。寶玉見他如此,雖說做官的人,卻也只覺得並非尋常庸碌之人,極願意結交的。然而偏有個賈政在側,他不敢有一絲兒造次,竟不過說了小半晌話,便就彼此辭去。

顧茂固然有賈政引去,寶玉回頭看兩眼,便興沖沖到了裡頭,靠著賈母坐下,一面笑問道顧茂種種。賈母原就打定了主意,必要早早將黛玉許婚一件事說與他,也好早作打算。這會兒聽說撞見了,她思量半晌,終將事兒明說了:“他能到了內院裡頭,自然是有緊要的事。說不得再過一年半載的,你林妹妹就要出閣了。”

寶玉登時如五雷轟頂,一時失魂落魄,竟不知身在何處,動了動嘴半日說不得話來。賈母本就擔憂,見他這麼個模樣,忙一疊聲地喚寶玉,又後悔猛不丁直說了,不覺含淚要喚人來。不想就在此時,寶玉忽而哎呦一聲,竟就回過神來,又見賈母如此,雖是恍惚失神之時,猶自抓住了她的手:“老太太……”

見他這般,賈母方算回過氣來,一時拉著他哽咽不能語:“我的心肝肉兒,若你有個好歹,叫我這老骨頭怎麼辦!”寶玉頭前幾回為著黛玉之事鬧開,也是經歷過的,如今雖則許婚一件雖則大事,究竟他自家心裡已然隱隱有數,一時緩過去,便又能打疊起精神,竟還說了兩三句話。

賈母見他雖回神,言語卻不如素日機敏,只說是為了黛玉,心疼不已。然而他不似從前那般,賈母倒也放心許多:這兩個玉兒,果是小兒女自幼一處,不免親密些,實則並無丁點越規逾矩。全不似那薛寶釵!也罷,現今已是說破,玉兒說定了人家,寶玉這裡也須得打點起來,總要與他擇一個四角俱全的,方不委屈了他!

只現在,卻不合再說什麼。

想到此處,賈母便問了幾句飲食溫寒的閒話,見他也回得齊整,方打發鴛鴦琥珀兩人送他回屋子裡去:“就說我說的,這兩日好生與寶玉歇一歇,他父親要問讀書要見人,一概免了。就是他屋子裡的襲人她們,也多陪著說說笑笑。”

鴛鴦琥珀已是知道的人,見賈母這麼一說,忙就應下,又來攙扶寶玉——見他雖怔忪,眼裡卻還有幾分清亮,反倒暗暗吃驚。一時仔細送回怡紅院,鴛鴦忙就將襲人拉出來,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可得仔細。素日你們爺就有些痴性,頭前二姑娘出閣,他捨不得,後頭三姑娘,也是孜孜念念,何況林姑娘打小與他一處長大,真個是嫡親的兄妹也不過如此了。老太太今兒不妨說漏了一句,竟驚住了他。好在他沒似頭前那般鬧,言語神情也不過緩了緩——想來也是明白了,姐妹雖好,既大了,便也要出閣的。只這心裡怕還捨不得的,你們在跟前看著些兒,多說說笑笑,也就是了。”

襲人聽了也是大吃一驚,半日方回過神來,忙謝過鴛鴦,又往屋子裡瞅一眼,停了片刻,她方悄悄問道:“那林姑娘定了什麼人家?”

“旁個你不知道,這個必知道的,就是頭前在林姑娘身邊,後頭重歸家門的顧姑娘的親兄弟。”鴛鴦素日與她好,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只少不得叮囑兩句:“如今且還沒十分說定,萬不能傳揚出去,仔細老太太知道不依。”

“放心,這話我再不與第二個人說。”襲人心中驚喜交加,口裡卻忙應承了,又送鴛鴦、琥珀出去,待得回來,一時見寶玉悵茫若有所失,便打疊起精神,與他款款說些閒話。

寶玉卻混無所覺,只敷衍兩句,便要睡去。

顯見著是白日裡,襲人要待勸兩句,又思事兒非小,且讓他自家思量去,一時倒有些踟躕。邊上麝月看著這麼個樣子,雖不知根底,也是猜出五六分來,便要打個花呼哨:“二爺要睡,自然沒得旁話。只昨兒已是說好了的,今兒要做些兒胭脂的,那花瓣兒都採了來,竟又不做,倒是可惜了它們。且又許了三姑娘的。”

提了這事,寶玉方有幾分精神,卻實失了心境,想了想,他便道:”素日裡我做這個,原是與你們一道的。今日便交給你們,總不辜負了兩處。”說罷,他便要上榻,襲人麝月見了無法,只得與他去了外頭的衣裳,又鋪床展被,攏了帳子,又換了香爐裡頭的冷梅香,自守在床前做針線兒。

那寶玉說是睡,哪裡又睡得著,一時翻來覆去,好半日方朦朦朧朧入了夢中。

襲人麝月兩人等了半日,見他真個睡了,方悄悄走到外頭。麝月瞧著屋子裡並無旁人,方低聲問道:“究竟什麼事?”那襲人沉默片刻,方與她道:“我求了鴛鴦半日,她方說了兩句,又是林姑娘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