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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她忙,自是忙著我吩咐的事,我心裡明白。只她言語口角里,可曾帶出什麼來?”柳氏看一眼柳湘蓮,將晴雯兩字嚥下,淡淡道:“比如說到吳姑娘的時候。”

這話一說,秀鵲不由悄悄用眼角往柳湘蓮處瞟了一眼,見他神色沉凝,渾不似舊日形狀,便知裡頭的緣故怕是不小。且秀燕素日張揚,便自己遮掩了,旁處人多嘴雜的,終究要顯露出的。因此,她踟躕片刻,到底道:“這、這個她是說過幾句,道是大爺人品家世,原可挑更好的,吳姑娘般配不上。”

柳湘蓮臉色一沉,那邊柳氏已然冷笑道:“什麼般配不上?吳姑娘般配不上,她倒般配上了?”這一聲落下,湘蓮不由怔住,腦中忽而閃過舊日秀燕在他跟前種種言語,一時竟不能言語了。那邊秀鵲心裡一個咯噔,不覺變了顏色,又瞧著柳氏盯著自己,目光森然。她身子微微一晃,又強自穩了下來,心想:太太已是知道,竟遮掩不過去了。

到了這裡,她不敢再遮掩分毫,忙跪了下來,連咳了兩個頭:“太太恕罪,那些個話,我、我實不敢說的。”

見她這般神情,柳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竟是自己猜準了!她自來痛愛侄子,再沒想到自己身邊有這等痴心妄想的蠢貨,登時大怒,伸手往案几上一拍,將個茶盞震得嘩啦兩聲,差點兒便摔在地上:“你不敢說,竟敢不回我兩句?她白日做夢,只管念著也還罷了,如今連那些汙糟事都幹出來了,你還半個字不說!”說著,她便將那釵子比在秀鵲眼前,差點戳到她臉上:“瞧瞧這是什麼!”

秀鵲渾身一顫,卻不敢躲開,只跪在那裡瞧了一眼,連著唇上也失了顏色:她從才留頭的小丫頭起,便在柳氏屋子裡,又做了四五年的大丫鬟,這鴛鴦釵的根由自是明白的。這會兒一見著釵子,她還有什麼不知道,一面心裡發慌,一面又自發狠:那死丫頭,原聽她赤眉白眼地咒兩句話,一意與那吳姑娘比肩,只說是為了蓮大爺,存了痴心妄想罷了。如今瞧著,她且不是痴心,竟是蠢貨!這樣的事如何能瞞得過人,這會鬧出來,能有什麼下場!

心裡咒著,秀鵲也沒了法子,只得重又磕了頭,將舊日知道的事回說明白,又道:“太太,我原只說她痴心妄想,並不曾想她竟做出這等事來,想是鑽到針眼裡,竟糊塗了。”至如求情一類的話,當著柳湘蓮的面,她不敢說一個字。

柳湘蓮卻冷笑道:“似這等,也是糊塗?若事情不曾發作出來,她什麼不敢做!連著我的婚事,都在她手掌心裡把著了!”

“將她拿過來,我再不能容這樣背主的奴婢!”柳氏早氣得麵皮紫漲,她自來心疼侄子,一意讓他事事如意,平安度日。因著如此,便是他有心娶個晴雯這般家世的姑娘,她念著安穩兩字,也是容了下來,且要細細籌備周全。如今倒好,她身邊的丫鬟竟也覺得自個匹配!下了這麼些齷齪手腳,還不是存了婚事不成,她許能攀上來的心!

想到此處,柳氏麵皮越發陰沉,連聲呵斥了秀鵲後,自己想吃兩口茶壓一壓怒火,不想這會兒正氣得渾身發抖,哪裡能拿穩了杯盞。一時杯盞抖抖索索發出細響來,她聽在耳中,這氣惱不消反增,恨恨將茶盞嘩啦一聲重又擱在案上:“甚個都不能順心!”

柳湘蓮於今親眷極少,不過兩個姑媽,見她這樣忙就起身勸慰,又道:“姑媽這樣,倒叫我無地自容了。”柳氏方舒出一口氣,又忙令他坐下來,拍著他的手背嘆道:“我的兒,可是讓你委屈了。”說道這裡,又想著兄嫂的好處,眼裡一紅:“若是你爹孃還在,哪裡要受這樣的氣。我只盼著你事事順遂,在這京中安安穩穩度日,再不必去甚個天涯海角。因此,那吳姑娘雖身家單薄,既你心愛,我也代你父母許了。不曾想,這大事未曾做定,先頭倒鬧了這一場!”

“原是小人作祟,姑媽何必自責。如今能看得分明,總好過日後磨牙生了嫌隙。”柳湘蓮再三勸說,方讓柳氏漸次平靜下來。偏就在此時,秀燕來了。

論說,她再不比秀鵲新定了大事那般歡喜,穿戴卻比她更鮮亮三分。紅衣綠裙,一色桃紅比甲,偏她掐了金邊繡了暗花,底下又繫了翡翠撒花細褶裙,生比秀鵲的秋香綠紗裙明亮三分,倒越發顯得面含春風唇點朱,腰如柳枝人風流。這會兒喜玫玫笑盈盈著,一進來腰肢一彎道了一聲萬福,一雙含情目便似秋波盪漾,早落在柳湘蓮身上了。

只這一眼看去,卻生生碰了個黑臉,她心中一怔,隱隱有些心驚起來,忙斂了笑,悄悄往柳氏面上看去:“太太喚我來有什麼吩咐?”

柳氏將這秀燕進來後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裡,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