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小魚郎不理解。
朱弦道:“再練下去對你會有損害。”
“會有什麼損害?”魚郎懵懂地問。
朱弦為難了:她一時哪編得出有什麼損害啊。何況,魚郎的天賦如此之佳,處境又如此艱難,內力修煉對他其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少可強健體魄,保他平安。
魚郎見她不回答,乖乖巧巧的,也沒有催問。
朱弦硬著心腸道:“反正沒好處,你聽不聽我的話?”
魚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乖乖地道:“我聽念念的話。”絲毫不懷疑她的話。
朱弦鬆了口氣,撇掉內心的罪惡感,轉而問他:“那些孩子常常這樣欺負你嗎?”她撈起袖子,身上全是細碎的傷口和淤青,有些看得出已是舊傷。
魚郎的聲音低了下去:“是我不中用,打不過他們。要是我像你這樣厲害就好了。”
朱弦問:“他們為什麼要欺負你?”
魚郎不確定地道:“大概是因為我字寫得比他們好,書背得比他們快,回答先生的問題也比他們答得好?”
所以,是魚郎太優秀了,才會遭到嫉妒。“那你捱了打,就沒人管?”她問。
魚郎道:“二哥說了,小孩子的事,不要叫大人摻和。他們也不是打我,我們是比試武藝,是我技不如人,捱打也是活該。”
朱弦無語,剛覺得這孩子變通了些,現實就把她打醒了:“你是不是傻啊,他們比你大這麼多,身形、力氣都不在一個等級上,你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
魚郎不服氣:“你用我的身體,不就把他們打倒了嗎?”
他說得如此有道理,朱弦不由氣笑了:“你能和我比嗎?”這麼愣的孩子絕對不是小時候的謝冕,只是和謝冕用了同一個名字,同一個身份,同一張皮囊,處在另一個世界中的另一個人吧。
“魚郎,”她道,“我不信你看不出,他們其實只是藉著這個藉口欺負你。”
魚郎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即使我不答應他們比試武藝,他們也會找別的茬,倒不如讓他們把氣出了。”
朱弦心中酸澀:原來這孩子心裡都明白著呢,可他還是做出了這種選擇,那該是在多無奈的情況下。她默了默,問他道:“你就不能請長輩做主?”
魚郎道:“有誰會管我?爹爹在外征戰,祖母整日吃齋唸佛不見人,孃親她……”他沒有說下去,朱弦卻明白了他的未竟之意,周夫人的態度,根本就是隻當沒有這個兒子。
她驀地一陣心酸,小魚郎有爹有娘,堂堂侯府公子,遇到欺壓時,竟只能忍氣吞聲,找不到一個人為他出頭。
朱弦忍不住柔聲勸慰他道:“既然這樣,魚郎就好好練武,設法讓自己強大起來,到時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魚郎可憐巴巴地問她道:“那你能教我武藝嗎?”
她不可能在他身邊留多久,怎麼可能教得了他?朱弦正要回答他,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和說話聲。一個略有些蒼老的婦人聲音道:“您先去裡面坐一坐,主人馬上就到。”
魚郎驚呼道:“有人來了。”
朱弦哪需他提醒,手腳輕快地收起自己剛剛吃的枇杷皮和核,撫平座褥上的褶皺。她環視一圈看再沒有破綻了,推開旁邊一道門,閃了進去。
門後是一個小小的耳房,佈置成盥洗室的樣子,半開著窗。裡面有架子、銅盆,屏風後還有恭桶,角落裡點著薰香,驅散了飛蟲與異味。
朱弦關好門,隨手將手中的枇杷殘骸扔進恭桶。剛做完這一切,外面就傳來了婦人的聲音:“咦,這枇杷怎麼好像少了?”
然後一個沙啞的女子聲音帶著緊張響起:“是不是有人闖了進來?”
朱弦的身子微微一僵,感覺到了魚郎的緊張。魚郎認識後來說話的那人?是誰,能讓他情緒如此波動?要知道,她雖然能感受到魚郎的情緒,但如果情緒波動得不強烈,她幾乎是感覺不到的。
先前說話的婦人道:“此處荒僻,不會有人過來。您若不放心,我檢查一下。”
“好,”女子的聲音兀自緊繃,“你去看看。”
婦人應了一聲,很快,腳步聲往耳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我把明天一章發出來了,明天可怎麼辦啊!
第40章 幽會
腳步聲越來越近; 朱弦看了看,見裡面無處可躲,乾脆運起內息,小心地攀著窗翻了出去; 躲進外面的花叢中;